本来是应该宫里发通知之后各自家中派车来接的,但无双在顺贞门前站了许久,宫门口的小太监道年家的车好像还没有过来。
就这样从清晨等到上午,天阴了下来,有雷声隆隆滚过,要下雨了。
秀女们已经全上了车。虽然外边还是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可谁也不想在外头站着淋雨。
无双问了两次那负责统计马车的小太监他们是否确定通知到位了,小太监就发了脾气:“咱也不知道,咱不是那负责出宫通知的哥哥们。”
无双刚要张口道歉,小太监又抢白道:“可是姑娘不如想想,宫里头行事什么时候出过错儿。就算真要错,也不至单错了您家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谁又知道您是谁呢?”
撂牌子的都没少,前途好的也都在,怎么就成了他们宫里人的问题了?
无双咬唇道:“我并非那意思,刚刚不过一时心急。”
小太监翻了个白眼:“咱也急着把这么些大姑娘安安稳稳地送回家呢。”不再理她。
无双握紧双拳,闭眼不去看周围投来的各色目光,深呼吸。
考虑到来接秀女的车也是像来时一样头天半夜开始在宫门口排队的,到了这会儿还没有来的意思基本就是不打算来了。
她把华锦得罪成那样了,对方回去指不定和年羹尧说些什么,心存怨恨很正常——但是宫里遣人通知的时候应该说了她被指给四贝勒做侧福晋的吧?
你不给我面子还不给雍正面子的吗?
无双胸中像梗着什么硬块。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个去处。
“公公,我最后麻烦您一次,主持选秀的是哪位娘娘,可否将我现在的情况报给她,请她定夺?”
那小太监十分不耐:“姑娘,便是问到了娘娘又如何呢?”
“您能去哪里?回宫里吗?您可不是这宫里的人。”
“去宫外头,您能去哪儿?您一个黄花大闺女,终究是要回家的。”
“连您自己家里的人都不来了,您可还指望谁呢?就是娘娘们派了车将您送回去,您家里也得愿意收呀。”
这话说得实在诛心。无双的脸色瞬间惨白,强撑着对小太监笑了笑,对方根本不看就直接走到另一边去了。
外头的马车里似乎传来讥笑声。
无双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天真。年羹尧之前不说对她很好,倒也没有到坐视不理的程度,她总以为年羹尧不至于像年华锦一样蠢,以后若有机会与他单聊,或许可以解开先前的一些误会。
是她蠢。是她大意。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只可惜来的时候顾着观察玉橙没有仔细看路,现在是想步行都走不回去。
雨已经开始淅沥淅沥地下了。无双怕弄湿鞋子,躲进门洞里。
天黑得像锅底,马车一辆辆驶过,溅起许多水花。
她正在犹豫何去何从,眼前突然一暗。抬头一看,一把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