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无双就被柳儿叫醒，洗漱完吃了早饭后让她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等方便过了，才被柳儿带着出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重要的步骤并不需要秀女们自己掌握，宫里自有人来提醒你到点应该做什么。到了一宫前的空地里，向嬷嬷报上名字，嬷嬷看了花名册，便指示她去某行某列某位置站着。无双扫了一眼，发现秀女还真不少，得有小两百号人了。一排六个秀女，穿着打扮高矮胖瘦都各自不同，乍一看去好像一群花蝴蝶。

无双跟着柳儿入列，忽地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怎么是你？”华锦叫道。

一瞬间至少有五十个秀女都往她俩的位置看了过来。

无双笑得极其亲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不是以为我三天前就已经滚蛋了？气不气？

再气，当着所有人的面，你现在又能如何？

穿越过来第一次，无双真正看到了华锦吃瘪的模样。并且，她由衷地希望以后能看到更多。

华锦确实不敢再多言，涨红的脸和握紧的拳头让她看起来特别无能狂怒，一些离得近的秀女难免往这个方向看，目光里颇有吃瓜看戏之意。

一个大太监见势过来道：“好了姑娘们，不要交头接耳，都站好喽，等着贵人召见吧！”

无双摊手，站定在自己的位置。看着前面的人一组一组被打头的小太监领走，本来应该紧张的心情在每次看到华锦的时候又放松了下来。

前面排队的人数逐渐减少，终于，到她们了。

沿着宫墙直走再拐，是一座宏伟的宫殿。无双远远扫了眼，殿中坐着好几个女子，想来应该是宫妃，她便从善如流地和其他人一起垂下眼睛，走到殿前依位次站定。

“唔？怎么有两个年家的嫡女，这可真是巧了。你们俩看着年纪倒大差不差的，是亲姐妹？”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道。

年华锦暗自咬牙，她没有想到宫里规矩这么严，十两银子甩出去那分组的嬷嬷都懒得动一动眼皮。如果排在更靠前的位置又能和家世不高的丑女排在一起，对她当然更有利，谁知道不行。被分到和那小蹄子一组的时候她虽不喜，又觉得两相比较自己当然是更优秀的那个，对方怎么说都是个布景板，没想到宫妃会来这么一问。

她？和她年华锦是亲姐妹？她怎么配！

就在那一瞬间的恼怒里，身边那贱人已经占了先机。

“回娘娘话，臣女与这位，并非亲姐妹。”无双福了一礼，朗声道。

这回出声的却是殿中那位金黄服色的美少妇了：“哦？你们名牌上写的不都是年遐龄之女吗？难道这年遐龄竟有两人，还都是湖广巡抚不成？”

“回娘娘话，臣女乃是年大人三十二年前所娶的元配谢氏的女儿。”

“哦——”那少妇长长地应了一声。

看不见的角落，竟似有许多窃窃私语之声。

年华锦只觉得太阳晒得她好热，额角沁出汗来。这贱人怎么敢这样说？未必她就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她那母亲不过是个商人之女？还敢提起旧事有辱年家门楣？她算个什么东西？

少妇不再就无双说的话继续问下去，转向华锦：“如此，年家的……大姑娘，你的母亲又是何人？”

华锦只觉一阵清风吹过，立时答：“臣女母亲，”一边说一边福下去，“姓佟佳氏。”

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少妇又问：“哪个佟佳氏啊？”

“镶黄旗佟佳氏。”华锦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