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年家的宅子已经几年没住过人,虽然已经让人修葺过也还是有挺大的味道。好在不需要住多久。
他们时间卡得挺好,提前了三天左右到,安顿下来年羹尧就带两个妹妹出门找首饰店置办京里时新款式的首饰。
无双听到这安排翻了个白眼:真是不会过日子,临时抱佛脚买东西,买不买得到好的且不说,价格肯定比平时要贵好多。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走了半条街,每家店的展示柜十成里总有三成是空的,四成是被人订了即将来取的,还有两成是店家看生意好所以摆出来清仓的老品。
买不到无双也不介意。她身上衣裳说是绣娘新赶的,其实都是华锦穿得半新不旧的衣裳改出来的,头上确实有了首饰——想来也是年大小姐戴腻并且不太值钱的。简而言之,一身二手货。好在她在21世纪也是勤俭节约的代表,甚至都不觉得这算羞辱。
于是她就可以愉快地看着华锦发脾气:“你自己都说了这套头面做好几个月了都没人来取,说不定那人忘了呢?我又不是不给钱,你就收了我的钱再给那人原样做一套也不费多少事!”
掌柜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姑娘可知这东西是四贝勒府上定的?”
华锦有些瑟缩,但马上看向年羹尧。
年羹尧没想到买个首饰会这么麻烦,心生不耐:“我出双倍价钱,你赶一赶工再做一份给那边也就是了。”四贝勒又如何?又不是太子,生母不过是个包衣爬上去的妃,真论身份哪里比得上年遐龄位高权重。
无双本来在一边快乐吃瓜,现在看这愚蠢的兄妹俩居然杠上了唯一真神,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说两句……
虽然说了这俩应该也不会听吧。打小儿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又不像她一样知道未来大老板是哪个,自然目空一切。讲真要是这是其他任何一个阿哥家里订的,包括大阿哥,无双估计都当没听到看着这俩作死了。可是现在自己暂且还挂着年家的名号,这俩一闹腾她很难不被波及啊。雍正那可是出了名的记仇不知道吗?
她马上就不用再犹豫了,因为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再做一份给哪边儿啊?”
这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一位蓝衣人跨了进来,有些阴冷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全场,停在掌柜的身上。
“咱家今天来取贝勒爷要的东西。贝勒爷特意订给咱们李主子的玩意儿,因着先前白事,咱家竟没来取。刚刚却好像听着——有谁要买走似的?”
这是个太监!
没人敢接他的话。掌柜赔笑道:“怎么敢动贝勒爷的东西?”立刻叫小厮将柜面上大半的首饰包起来一会跟车送到四贝勒府。那太监转过身来盯着年羹尧,拿腔拿调地道:“这位小爷好生英俊,敢问是哪家府上啊?”
无双心想,我站得这么远应该不至于被当成和他们一伙的吧?
年羹尧面色难看之至,冷声道:“我乃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子。”
“哦?”那太监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掌柜看情况不对,马上道:“苏爷爷,咱们楼上坐,小的前日得了新茶,正好孝敬您老。”连捧带求的把人给撮走了,留下一个小厮对年家兄妹道:“公子小姐们,本店首饰已无现货了,新制也少说要半个月的,请回罢。”
年羹尧拂袖而去,年华锦紧随其后。无双垂头丧气地跟在最后边,心里极其后悔今天跟着出来。
两个女孩先行上了马车,年羹尧正要上去,后边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亮工?”
年羹尧顿时转怒为喜:“容臣?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张廷珞下马笑道:“我也才回京没多久,正是缘分。”
他俩就站在路边聊起来。华锦等得十分无聊,忍不住掀开帘子去透气。
这一眼,她看到了站在兄长身边的那少年。少年一身云水蓝的袍子,面如冠玉,眼似寒星,身姿秀挺如松,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温雅谦和、君子端方的气度。要说年家的孩子就没有不好看的,年羹尧本人亦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但华锦就是觉得那少年的身影让她挪不开眼睛。
“原来是为了这事,”张廷珞思考片刻道,“亮工许久不在京中,再去一家家地问难免费事,恰好我妹妹上月生日正订了几套首饰,她现下不太出门,不如我去问她能否借与令妹。”
年羹尧摆手:“那怎么好意思?”
“无事,”张廷珞笑容清浅,“只我妹不喜过度奢华之物,虽是新的,未免要朴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