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莫名其妙不开心(1 / 2)

武昌城外,蛇山之巅。

张廷珞感觉腿都不像自己的了。身边的年羹尧看起来要好些,但也是汗如雨下。

“亮工……体魄……何等……健硕……廷珞……呼……自愧不如……”

年羹尧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过是……学过几年骑射罢了……家母满人……常教育我要……不忘尚武之风……”

张廷珞充血的脑袋停顿了一瞬,随即笑道:“原来如此。”

蛇山之顶即为黄鹤楼,旁边有小贩挑着担子卖茶。二人过去买了几碗,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斯不斯文了,当下一口吃尽,却听那小贩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路上人又少,二位少爷怎的喘成这样?”

张廷珞一眼扫到年羹尧面露不愉,便抢先答道:“并非走的大路,是从南面羊肠小路上来的。”

那小贩笑道:“嚯!那可不得了啊!不是积年的老人都不认识那条路哩!”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张廷珞一面应和一边看向年羹尧,见他冷哼了一声面色稍霁,心下略有些无语。

但黄鹤楼上景色确实壮丽,大江大山,是和江南水乡完全不同的气象,令人心中郁结之气顿散。二人坐着聊了一会,说到其他去处,年羹尧便道:“只可惜接下来的地方我便无法陪同了,容臣当善自珍重。”

张廷珞:“?”

他自己并没想到这种用眼神询问的做派是从哪来的。年羹尧笑道:“我要去京城准备明年春闱了。”

原来是去考试。张廷珞心下了然。他比年羹尧小,张英给他的安排是后年才考乡试,此刻便笑道:“那便祝亮工金榜题名。”

“本来倒也不必去那么早,只是父亲命我送妹妹入京选秀,”年羹尧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谦逊一些,“以我自己看来,会试难度也就那样。”

张廷珞怔住:“年家是……”

年羹尧漫不经心道:“我家是汉军镶白旗的。”

张廷珞感觉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凭空蒸发了——他竟没想到这事。张家是汉人,年家是自清军入关后被划到满人旗下的。

所以他们是旗人,旗人家女孩子到了年纪是要入宫参加选秀的!

年羹尧发现他愣住了:“怎么了容臣?”

“不,没事,”张廷珞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我的几个姐妹没有在嫁龄的,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过上次听你言及你有两个妹子,令兄又在云南那么远,想来亮工要跑两趟呢。”他还配上一个和年羹尧类似的漫不经心的笑容,然而放在身体另一侧的指甲已经紧紧嵌入了掌心。

“啊,倒也还好,”年羹尧被他糊弄过去,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她俩年龄差不多,今年也是要一起去的——话说你二哥如今是在备考么,还是已经入仕了?”

张廷珞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再也提不起作诗的兴致。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沉,江风吹透汗湿的衣裳,冷意浸到骨子里。

张廷珞从山上下来就感觉被风吹得头痛,开了两帖药躺在旅店的**。他脑子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眼前掠过许多画面——有大哥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有母亲温柔地唱着小时候的童谣,还有桐城的老宅,大哥的棺椁下葬时烈烈地吹过林间的风。

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穿插在梦境的角落,是红亮亮的冰糖葫芦以及开得灿烂的西府海棠。

其实海棠早些时候已经谢了。他总感觉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