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其实,我是有些难过的(2 / 2)

贺知风愤怒地咆哮着,嘶喊着,甚至用手去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座位,让时应染看得胆战心惊。

但他却并未出手阻拦,因为他知道就算贺知风身体里积攒了如此多的怨怼和痛苦,也从未真的恨过俞宛,没有报复过她。

也正因为这样,心底被悲愤和委屈无处宣泄,才会经年累月变成了一道疤。

贺听雨的案件再次被掀开,同时也掀开了她好不容易掩埋的伤口。

她远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只是因为长大了,才不得不戴上面具继续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

反观俞宛,倒像是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

良久,贺知风的声音逐渐减弱,时应染才慢慢坐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这个姿势,不会让她暴露自己脸上的泪痕,又极好地照顾了她此刻失控的情绪……

贺知风吸了吸鼻子,一点点把头后仰,脱力般靠在了他的身上。

漂浮的灵魂也跟着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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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疗室内。

俞宛坐在躺椅上止不住地流泪,胡博文又是递手绢又是递水的,很是忙活了一阵。

面对胡博文的紧张,艾霖可以理解,但对于俞宛方才冲贺知风说的话,他却沉思了很久。

艾霖之前给她做催眠的时候就感觉到过,俞宛其实骨子里是个很自私的人,她在意自己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对待两个子女。

与其说大儿子听雨的死让她深受刺激,这么多年都放不下,还不如说她是因为担心老无所依、孤家寡人才深陷忧郁。

同时俞宛整个人也很简单,她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除了一张姣好的面容,来自于书香门第的素养,简直一无是处。

自从丈夫死后,她非但没有自觉地支撑起这个家,还成为了一对子女不得不承受的负担。海洋和她住在一起,要承担看护的责任,时不时就担心她会犯病。知风更不用说,背负家族着了你,更为了赡养她和海洋,在京市待了三年,费尽千辛万苦,重振起兴懋斋。

但俞宛做了什么呢?

仗着母亲的身份,对知风横加指责,不断地提出要求,一年到头来除了戳她的心,没有半点关怀。

偏她还觉得自己没错!

艾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俞女士,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为贺听雨感到难过的?你对你的女儿知风,真的了解吗?换句话说,你在乎过她的欢喜悲伤吗?”

说完,他把胡博文带了出去,把她独自留在了诊疗室里。

胡博文担心地看了眼房门,“这样能行吗?你不是应该给她做心理疏导么?”

艾霖淡笑着摇头:“她不会出事的,顶多是歇斯底里,然后再哭一场。实际上她的抑郁症并不严重,反倒是逃避现实的责任的情况比较严重。”

胡博文面露惊讶:“……怎么会?”

艾霖看了眼好友,轻叹口气把他拉近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俞宛的病例拿了出来。

“不信你可以看下我的记录。”

胡博文沉下脸,立即翻开起来。

半晌后,他拧着眉头问道:“她虐待过知风,这是真的吗?”

艾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催眠时,从她自述的话语里得知了这点,而且知风也承认了。”

胡博文不由得陷入沉默。

“是不是不敢相信?”艾霖问道。

胡博文沉重地叹息,“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在我眼里是那样的优雅,浑身上下充满了古典女性的美,而且还与我志趣相投,都喜欢传统文化,谁知道……”

“背地里竟然是那样一个人!”

实话实话,他非常失望。

艾霖轻哼一声,道:“我早告诫过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你就是不听。不过,只要能点醒她,或许还是有救的。”

“你有主意了?”胡博文支起身子问。

艾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能不能奏效还不知道。但对于俞宛来说,我觉得她的确应该脱离家庭,走出去看看。多和外人接触,并尝试独立生活,才能让她渐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光靠劝说和疏导,显然是不行的。”

胡博文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用社会的毒打,让她学会换位思考,体会知风的不易。

但具体行动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首先要得到贺知风、贺海洋的同意,其次才是说服俞宛。

胡博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提议道:“我认识一个大陆的老师,他下个月要带队去云南支教。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带着俞宛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