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突然下起雪来，雪大积雪颇深，路难行。

一行人在驿站歇脚，驿站院中的梅花开的正艳。

云景站在廊下看梅花，李璟行在她肩上披了件披风，“怎的出来也不知添件衣衫？”

云景侧首看去，李璟行俯首在她唇上一啄，云景一愣，李璟行倒是笑了，将她拥在怀中道，“我们确定心意这般久，你如何还未习惯我的存在。”

云景只觉脸上发热，忙转过头，佯装看梅花，口中还不停辩解，“不……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如何狡辩。

倒是李璟行顺着她的视线瞧去，“难得在这种地方，有开得如此繁盛的梅花。”

“这话听起来，似乎大人知道何处有开的更好的梅花。”

李璟行神色微变，却还是沉声道，“当年晋亲王府的花园中种满了红色的梅花，每到冬日，落雪时分，红梅开的就越艳。”

云景歪着头想了想，随即道，“我曾去过晋亲王府的花园，可是花园中根本就没有梅花树。”

李璟行苦笑，“自然，新王妃入府后，觉得那梅花树晦气，便命人全部铲除了。”

云景侧首想要去看李璟行，却被李璟行所阻。

“是因为红梅曾是大人母亲所爱之物，是吗？”云景小心翼翼问道。

“嗯，母亲生前很喜欢，所以父王在花园中种满了梅花树。两人感情甚好之时，每年冬季，父王便会陪着母亲坐在廊下喝着热茶、赏梅、聊天。便是有了我，虽不时常，但每年也会有那么一两次。我曾远远瞧见过坐在父王身旁赏梅的母亲，她神色餍足。”

“前晋亲王妃是爱着晋亲王的，两个人彼此相爱，却又彼此防备、试探、伤害，最终落得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确定彼此的心意。”云景觉得有些心酸，“若是当年晋亲王能与妻子敞开心扉，或许两人之间不会陌路多年，遗恨终生。”

“或许，父王待母亲并不是爱。”李璟行声音沉稳，“或许父王此生最爱的只有他自己，我母亲就像是他心爱的一个物件，那个物件必须在他手中，由他掌控。那物件一旦有了自己的心思，便是不成。”

“若是爱，我母亲死后，他又怎忍心为了新人，将母亲所爱之物尽数移除？若是爱，又怎会在妻子尸骨未寒之际，迎新人入府？若是爱，怎会与旁人生了感情，还生下孩子？”

李璟行所言这些，云景都没有办法回答。

这世上爱有千万种，谁也定义不好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

爱与不爱，只有最亲近的两人之间才心知肚明。

不过唯有一点，若是两人之间，但凡有一人生出‘他/她是真的爱我吗？’这个心思，那大抵是不爱的。

爱一个人，会心生不舍。

舍不得让对方难过，舍不得让对方忐忑，更舍不得让对方惴惴不安。

云景握住了李璟行的手，倚在他怀中看着院中落雪与梅花久久才道，“大人，我们绝不会走上那条路。”

李璟行紧紧抱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一旁驿丞见二人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上前道，“李大人，下官确实是没法子了，只能求到大人这里。”

云景惊慌失措要从李璟行怀中蹦开，却被李璟行所阻。

李璟行大大方方揽着云景在怀中，看着行礼的驿丞道，“不必如此多礼，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