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景准备动身之时,却被一桩难缠的事找上了门。
“师父,求您救救我!”穿着朴素的妇人此刻正跪在云景跟前,哭的梨花带雨。
更令云景觉得心惊的是,这妇人身怀六甲。
云景赶忙扶起妇人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妇人道,“听闻师父医术天下无双,求求师父救救我。”
妇人自称自己叫安希,腹中孩子是丈夫的,只是丈夫前不久在秦员外家帮工时,不慎从房顶滑落,当场便死了。
她腹中胎儿是遗腹子。
“那个……我虽为修道之人,但也不会起死回生之术。你纵是寻上我,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夫君重新回到阳间。”云景听闻连忙甩锅。
安希看了云景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民妇怎敢奢望那种事情。”
她眼含泪水,双手抚着腹部道,“此次前来,只为了送走我腹中孩儿。城中郎中见胎儿渐大,不愿为我行这……”
云景心中一紧,她肚子看起来也有五六个月大小,夫君又才去世……
想到这里,云景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胎儿在她腹中盘踞数月,若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
能让她在经历丧夫之痛后,决定拿掉这个孩子,想来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处。
“师父是否也觉得我太过心狠?”安希看着云景,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让其落下。
云景摇了摇头,“你定有你的难处,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听了云景的话,安希泪如雨下,她不肯哭出声,只是双肩耸动,眼泪不停流下。
云景只静静看着她,等她情绪平复之后才道,“我夫君不幸过身后,公婆带着小叔叔和两位姑子前去秦员外家闹了许久,秦员外赔了些银子,这事儿也就算了。但是我夫君用命换回来的银子却没有我的份,公婆做主将那些银子分给了小叔叔和两位姑子。”
“夫君是家中长子,早早便担负起养家之责。家里脏活、累活都是我夫君,我夫君从未有一日叫过苦。后来,我与夫君成婚,夫君依旧养着一家老小,我侍奉公婆,善待小叔叔与姑子,从未有怨言。即便是成了婚,我夫君赚来的每一文钱都交给了公婆。”
“一年前深秋,我夫君在湖中采莲藕,不慎呛了湖中之水,入了肺腑,伤了身。从那以后,再也不能做出力气的活。公婆见我夫君不能赚银子,便强迫我们分家,出来时清清白白,身无分文。我与夫君日子过得艰难,他们从未伸手帮过我们。”
“后来我身怀有孕,夫君为了我,为了孩子,强撑着病体出去赚钱。本以为日子会渐渐好转,谁知……谁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安希哭到哽咽,却还是继续将事情告诉了云景,似乎生怕云景拒绝她的请求。
“我自小孤苦无依,吃着百家饭长大,好不容易遇到疼爱我的夫君,我怎不想为他留下一点血脉?可是……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既无娘家人,有无婆家人帮衬,手中更无钱银,若是留下夫君血脉,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世上,大抵没有人能比云景更能感同身受。
一个女人在无亲无故的状态下,在这个朝代想要拉扯大一个孩子,是何等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