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叹了叹,不知该如何跟一个孩子说,那是宿主的过去。
既是顶替了宿主活下来,那就得了解宿主的过去,那么往后做任何事都不会畏首畏尾。
更何况,她还需要为这个孩子的前程做打算。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脉、资源,想要让一个孩子有个好前程,无疑是天方夜谭。
如果宿主的家世好的话,那么云星辰的前程也能看得到一些曙光。
想到这里,云景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轻声说,“星辰,娘有娘的考量。因为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畏首畏尾。而且,你尚且年幼,一直跟着我,身边都没有一个男性长辈教导,我生怕将你引上了歧途。”
“娘担忧的颇有道理。只是那两位大人虽知道娘的身世,却不肯吐露,想来也有他们的缘由。他们既不愿说,我们也不必多问,我们靠自己查便是。”
云景笑道,“你说的是,既是靠不上旁人,靠我们自己也不错。”
隔日,萧夫人又将云景请了去。
萧夫人开门见山道,“刑部的陆家小子昨日来了我府上。”
“前两日刑部发现一具女尸,我与幼子前去查看过,那具女尸身上的伤痕与小姐身上的伤痕很相似。小人不愿让小姐不明不白的遭人毒手,所以自作主张便将这件事告诉了陆恒和李璟行。他二人发了毒誓,绝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萧夫人双目通红,捏着帕子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你可知,我能轻而易举要了你的性命?”
“未经夫人准许而擅作主张,小人愿领责罚。只不过,小姐所受之苦当真要就此沉默不语吗?已经死了一个,沉睡不醒的小姐是唯一的线索,没有人能保证这两位是最后的受害者,或许往后还会有无辜少女被害。她们或是夫人的亲眷,亦或是夫人所认识的人,难道这也没关系吗?”
“夫人,若非想避免更多的少女被害,早日抓住凶徒,小人万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云景拜了又拜,“如花般的少女经受那样的非人折磨,小人……”
萧夫人垂泪不语,良久之后才道,“你起来吧。”
云景道了谢,起身立在一旁,萧夫人又问,“我儿当真能醒来吗?”
“那要看夫人愿不愿让小姐醒来,醒来之后她要如何自处。”
萧夫人以帕压眼角,声音悲苦,“名节是女子的命,失了名节,便再无脸面活在这世上。他日纵是我儿醒来,怕也是活不成的。”
云景咬着唇,良久才道,“所谓名节,不过是男子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而残害女子手段。人生在世,不止守着名节这一件事。天地辽阔,又不止是男人的天下。我虽为女流,行医问药,自问不必男子差。”
深知在这个时代要求男女平等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谭之事,故而并未深说,只顿了顿又道,“今日之后,我去会求陆、李大人,若是他日抓到凶徒,小姐之事也绝不会传出半个字。至于小姐能不能醒来,能不能活,全看夫人意思。”
萧夫人沉默不语,云景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却还是做了最后挣扎,“夫人,十月怀胎,数十年费尽心血的养育,当真能说放弃就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