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中。
景文帝一面饮茶,一面翻阅着奏折。
“皇上!皇上!”外面影影约约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沈阁老,皇上今儿个说了要静养,谁也不见,您这不是为难咱家?”刘和在宣明殿门口劝道。
沈知闲却还是不肯罢休:“皇上!棠州那边出事了!皇上,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求您见老臣一面呐皇上!”
刘和看着沈知闲叹了一口气道:“棠州能出什么事,还有冯家军和梁大人守着呢,沈阁老您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如今这北凉人都灰溜溜走了,赶紧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沈知闲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眼瞧着宣明殿中没有动静,干脆直接跪了下来求刘和道:“刘公公,您可是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如今国难当前,还烦请刘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刘和赶紧扶起沈知闲,面露难色道:“沈阁老,不是我不帮您,只是……”
两人在宣明殿前拉扯了许久,里边的人总算是开口了:“让他进来吧。”
刘和这才松了口气,把殿门打开让出了个位置道:“沈阁老请进吧。”
已经五日了。
景文帝已经五日没有上过早朝了。
刘和也不是没有劝过,只是皇上却根本不听。
他现在也只能指望着沈知闲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了。
可沈知闲刚进去没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随后景文帝吼道:“刘和!刘和!赶紧把此人给我赶出去!一群乱臣贼子!一群乱臣贼子!”
刘和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赶紧打开殿门走了进去,只见沈知闲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景文帝站在殿台上青筋暴起,龙冠上的珠帘掉了一地。
他赶紧上前把沈知闲扶起来拉了出去,宽慰他道:“沈阁老,皇上近日心情不太好,您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往枪口上撞了就。”
沈知闲又气又急,道:“刘公公,完了,完了呀!”
刘和又道:“沈阁老这说的是什么话,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咱们元宁国的国祚绵延,什么完了,您可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皇上膝下无子,如今棠州那边又……”
没等沈知闲话说完,景文帝又将刘和叫了进去:“刘和!刘和!你进来!”
刘和连忙打断沈知闲道:“沈阁老,咱们下次有空再叙。”
说罢他又迈着步子走进了宣明殿,只见景文帝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之上,金碧辉煌的宣明殿看着似乎和从前并无不同,只是在这宣明殿之中的人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
景文帝大口喘着气问道:“刘和,你说说,棠州那边现在都在传,当朝天子篡位,不仁不义,和北凉人勾结,你说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和没想到景文帝会如此问自己。
这谣言他也不是没听说过,据说是棠州那边一家渔户钓上来了一条大鱼,剖开鱼腹之中竟然藏着一张血书,上面写着天子篡位,不仁不义,和传说中那“大楚兴,陈胜王”的预言一模一样,随后这流言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景文帝荒**无道,上天乃是为了惩罚元宁国,所以才将北方十三州拱手送给北凉人,而今年南方又闹了饥荒,棠州闹了匪患,这全都是上天示警。
若是景文帝不将皇位归还给前太子,那元宁国必然会遭遇更大的灾害。
刘和擦拭了一番额头的细汗,谨慎回答道:“不过是有心之人利用这般言论来诋毁皇上罢了,皇上问心无愧,不必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有心之人,是啊,有心之人,容璋呢?”景文帝又问。
“这,皇上您忘了吗,容大人已经被您打入大牢了呀。”刘和提醒道。
是啊,这方秉槐和陆修名两人逃入棠州之后便没了音信,容璋之前在景文帝面前信誓旦旦说若是抓不回这两人,自愿进入大牢,于是这便引咎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