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入冬了。
现在不过是十一月,玉京城却难得下起了鹅毛小雪。
初下雪时,雪花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钦天监早早就写好了祝文,只说这是上天降给元宁国的好兆头,预示着来年收成必定会很好,这祝文写得洋洋洒洒,景文帝看完后心中大悦。
这天刚下早朝,陆修名穿着锦衣狐裘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住了。
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见马车外有人说道:“见过陆大人,我家主子请您过府一叙。”
随后景湛便掀开帷幕问道:“大人可要去?”
陆修名此刻正在闭目养神,慵懒点点头。
景湛摸了摸脑袋,又问:“去哪?”
陆修名听到景湛这个问题不免睁开眼睛瞪了一眼景湛道:“还能去哪,自然是沈阁老的府上了。”
景湛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这人也不说清楚他家主子到底是谁。”
随后景湛便吩咐马夫掉头去沈阁老府上。
陆修名早就猜到了今日沈知闲会请他到府上,因为昨日夜里他命人把聂渊珩送过来的那封陈情书送到了沈知闲处。
果不其然,沈知闲一见到他甚至都没有说客套话便看门见山问起了此事:“陆大人给老朽这封信是何意?”
陆修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沈知闲道:“沈阁老心里不清楚吗?”
给他密信,自然是要他去告发冯至了,沈知闲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冯家现在在前朝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现在没有哪个官员敢和冯至对着干,毕竟冯应淮手中还有兵权,一旦棠州又闹了匪患,或者是沿海地区出了海盗,景文帝还是得靠冯应淮出面平息。
况且现在青容郡主还和冯博衍定了亲,现在冯家在前朝都快只手遮天了,任谁都不敢直接和冯至对着干。
沈知闲虽然是内阁首辅,但也不想掺合此事。
陆修名知道沈知闲心中有顾虑,于是问道:“沈阁老难道不想打压一番冯家的气焰?再这样下去,只怕这江山都要改姓了!前朝多少钱权臣造反之事沈阁老相必也是知道的。”
“告发冯家这等好事,陆大人怎么会舍得让给我?”沈知闲冷笑两声。
陆修名却道:“哎,沈阁老此言差矣,现在你我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冯家若是独占鳌头,你我二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可若是冯家倒台了,你我二人就可以各取所需,况且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在前朝中也没有多大的势力,全靠皇上在背后给我撑腰,怎么能和沈阁老相提并论?若是我一个刚上任的内阁次辅,官服都还没捂热就开始抓冯家的差错,你说说皇上会怎么想?”
沈知闲听完陆修名这一番话,心中觉得他所说确实并非虚言。
若是陆修名去揭发冯家的事情,皇上定然会觉得他居功自傲,在前朝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想着要对付冯家了。
“再者,沈阁老也知道,皇上不就是喜欢咱们这些官员斗来斗去的吗?”陆修名戏虐一笑。
景文帝是什么人?
只有前朝这些官员之间互相制衡,他心中才能放心。
若是有一日这些官员不斗了,他定然会觉得他们联合起来想要造反。
沈知闲却还是不放心:“只要有冯应淮在,冯家是不会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