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名点头,心中却暗自思绪纷飞,这件事情果然和宋家军有关系。
“其实那盒子中有两件东西,一件是元宁国的舆图,那舆图详细绘制了元宁国境内的各个城池、哨站、军营以及各地的地形、官道和山路;另外则是半块勘合驰驿。”当诲说道。
“勘合驰驿?”聂渊珩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这勘合驰驿是其实就是一份符契文书,上面盖有印信,分为两半,当事双方各执一半,用时将两份符契合并,校验之后作为调遣军队、出入皇城、驻扎官吏驰驿等的凭证。
此物极其贵重,聂渊珩作为日月帮的人,虽然没有护过镖,但也知道若是要进出皇城,百姓需要凭通关文牒,待查验之后方可通过;但这勘合驰驿的作用和权力可比通关文牒大多了,若是哪个护镖的人能够有半块勘合驰驿,那可以说一路上不仅畅通无阻,还能调遣当地的护城军队随性,甚至可以免费住在驿站。
但这勘合驰驿的签发制作流程也极其繁琐,还需要内阁印章批红之后工部才能命人制作,若是私自铸造那可是死罪。
段执是怎么有这等东西的?
他又转念一想,如此贵重的东西最后落到了北凉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当诲确认了他的疑问,又继续说:“这两件东西送到北凉去了,无异于把我元宁国的江山拱手送人,又联想到燕宁之耻一事,我俩心中已经了然……”
先有段执给北凉送勘合驰驿和舆图,又有燕宁之耻宋家军五十万大军兵败,最后查出老尚书通敌叛国,如此一联想,真相到底是什么也就水落石出了。
这时陆修名觉得仿佛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先有兵部为了钱财粗制滥造兵器,又有段执为了上位勾结北凉,一个兵部,一个工部,六部之中竟然有两部都是朝廷蛀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宋家军骁勇善战,杀敌势如破竹,最后却没成想给这两个狗贼害了!
齐策所说燕门城中突然出现了北凉人,现在也有了解释。
北凉拿了勘合驰驿,自然可以假扮百姓入城,不仅可以入城,入城之后还能凭这勘合驰驿入住驿站,还能伪装成元宁士兵混入宋家军之中,如此阴损的招数,宋家军又该怎么防呢?
即便想要防,武器也不趁手,铠甲也是次品,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方十三座城池落入他人之手。
还有红眠。
红眠六年前估计也是因为这块勘合而遭到段执的毒手,想必段执让红眠灌醉的那个高官,应该就是沈知闲了。
趁沈知闲醉酒,偷偷派人潜入府邸之中偷拿了他的印章批红,于是工部才能私铸这勘合,红眠也是因此被囚禁六年,只为守住这一个秘密,最后还死于亲姐姐之手。
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给人当胸猛锤了一拳,可思来想去,盛怒渐渐消失之后,只剩下一丝坚实而又沉重的悲壮。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再回想刚才玉田大师所吹的贺新郎,又是另一番领悟了。
正壮士、悲歌未切。
若是方秉槐知晓此事,又会如何呢?
陆修名不曾想自己原先并非为查此事而来,最后却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