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皇帝在皇后宫中过夜,他们定是以为皇后要东山再起了。
本来这宣平侯只是个爵位,在朝中并无实权,不过因为江岱是皇后的哥哥,为人做事又极其圆滑,所以皇帝也常常召他进宫闲聊,颇得圣宠。
即使在之前皇后不得宠的时候皇帝都极其看重江岱此人,还曾评价与江岱是“倾盖如故”,更何况现在眼见着皇后又得了皇帝宠幸,这些人只怕是要把宣平候的门槛踏破了。
他避开人群匆匆进了侯府,径直往柳氏房间走去。
“娘。”他见柳氏得房间内亮着烛火,示意周围的丫鬟不用通传,他轻轻推开房门,想要给柳氏一个惊喜。
柳氏听到动静,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又看到来人是江子书,眼泪瞬间滑落,她上前搂住他道:“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江子书赶紧拿出手帕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才发觉原来柳氏脸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不知不觉,自己也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他顿时鼻子一酸,道:“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和家里赌气。”
柳氏抹了抹眼泪,抽噎道:“可曾见过你爹了?”
江子书摇头:“方才回府的时候我见好些个官员刚从府里出来,想必爹应该还在忙,所以先来娘这边了。”
柳氏点点头,又吩咐身旁的婢女:“快去给小侯爷热茶,还有昨日我做的糕点也温一温端过来,听侯爷说你成了兵部尚书,还说兵部现在繁忙,定是还没用过晚膳吧?”
江子书见状刚要说不必如此麻烦了,柳氏又开始絮絮叨叨:“子书今夜不如就住在侯府,等明日一早见过你爹再回兵部那边,正好这几日院子里的荷花开了,昨日我命人摘了莲蓬,明日一早蒸一些,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听到此处,江子书本来还想见过柳氏就回府,现在倒有些不好开口了,索性便答应了柳氏住一晚再走。
两人又聊了一会,吃过了晚膳,江子书才离开往自己房间走去。
穿过院子,又想起那日方秉槐在此处踟蹰的模样,心中不免叹了口气,这时他听到侯爷的房间中传来了一阵声音:“陈大人,这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陈大人?
莫不是侯爷见的人是陈清?
他又凑近了些,只听另一个人说:“侯爷,你可别忘了小侯爷是我举荐的,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小侯爷只怕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你!”
只听到江岱重重往桌上一拍,拍的茶盏、盘子都跳了起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要是敢动子书一根汗毛,我叫你们太傅府吃不了兜着走。”江岱警告道。
“若是侯爷愿意帮这个忙,我保证小侯爷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平步青云。凭小侯爷的才华,就算是坐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也不在话下。”
虽然江子书看不到陈清的脸,却也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阴险的模样,不禁心里一阵恶心。
“罢了。”江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屈服了,“子书他一直瞧不上我在官场中那一套手段,殊不知,若非没有这样的手段,又怎么能够保住宣平侯府呢。”
“侯爷爱子心切,陈清佩服。”
听到此处,江子书心头又酸又苦,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整个人都很难受,却又欲哭无泪,他听着陈清似乎是要离开了,于是拖着笨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父爱如山,虽无言,却沉重,他此刻总算明白了。
只是陈清到底让江岱帮他做什么事情呢?
他暗自下定决心,既然现在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那就决不能让陈清此等小人再伤害那些他心爱之人。
方秉槐如是,宣平侯府也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