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槐知道江子书还在,便想着支开景湛,道:“再不送你家大人进去休息养伤,我看只怕你家大人都要活不过今晚了。”
景湛刚才顾着看热闹,竟然都忘了陆修名还昏睡在自己背上,于是赶紧将陆修名送进了府,这时门前只剩下了江子书和方秉槐二人,方秉槐觉得是时候和江子书说清楚这一切了。
她郑重其事看着江子书道:“小侯爷,我与你退亲一事,和陆修名无关,我和陆修名定亲一事,也不是因为我对他有男女之情。我们俩之间,不过逢场作戏,所以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从小到大,我都只是把你当哥哥一样看待,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够一直平安喜乐。你本来应该是翱翔在天的雄鹰,我不想你跟我一样,深陷这无尽的泥沼之中。”
江子书听完她这一番话,内心泛起了隐约的悲伤。
“秉槐,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一根刺,你宁愿刺伤别人也不愿意拔出。你是个仗义、勇敢又固执的人,既然你把我当哥哥,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应该尝试着保护你不是吗?我已经让家中小厮和我爹传过话了,就在侯府住些时日就回去,我想查清洞窟的事情,也想帮助汤家村的人,更想帮你。”
他这一番话,在心中藏了许久,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好。但你得先保护好自己,这件事情背后牵扯了太多,我也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方秉槐重重说道,然后便拿着刚才浅音塞给她得一大箱子药膏走进了陆府。
江子书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这一次,他能做点什么。
……
夜晚薄雾弥漫,清透得就像一层雪白的纱。
新月初升,繁星闪烁。
方秉槐守在陆修名床前,不敢合眼。
她知道陆修名是为了她受伤的,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便主动留下来照顾他。
平日里习惯了陆修名嘻嘻哈哈的模样,现在看到他垂着眼安静躺在床榻之上,她还颇有些不习惯,总感觉他好像在装睡一般,但他胸口裹着的纱布又在提醒她,他确实是受伤了。
已经是三更天,她也有些困了,用手掌托着头在床边,眼见着都要睡着了。
“真是难为娘子这么辛苦照顾我。”这时陆修名虚弱的声音传来,她顿时清醒了过来,疲惫问道:“你醒了,要喝水吗?”
陆修名轻轻摇头。
自从来了陆府,陆修名便是一口一个娘子,好像是叫上瘾了一般,一开始她还会说他几句,后来也懒得说了,反正最后查出真相,他们俩也就一拍两散了。
“那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方秉槐又问。
陆修名笑道:“原来受伤的感觉这么好,看来以后要多多帮娘子挡刀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锁链?我自小在军中长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早就已经是皮糙肉厚了,你不过是京城里的一个公子哥,你看这轻轻一下,就把你伤成这样了,我还要照顾你,还不如让我自己挨下那锁链。”
陆修名知道她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却是在担心他。
方秉槐也本以为他又会开始胡言乱语,说些奇怪的话,却没想到他一本正经说:“就是因为从前你受过的伤太多了,所以我才想帮你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