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的傍晚总是带着一丝舒爽的风。
天色一点一点淡了下来,白日里沸腾的人声也渐渐静下来。
方秉槐此刻穿着粗布衫,头发高高束起,用头衫捆了起来——这是玉京中的饭店小厮常见的装束。
“姑娘,时辰快到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她旁边站着一位和她穿着相似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桶饭菜,提醒她道。
她看了看时辰,太阳快落山了,确实已经到点了。
只是陆修名怎么还没来?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昨日他们约好今天扮成给狱卒送饭的小二,先迷晕那些牢狱前的守卫,再拿钥匙开门,查查牢狱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景湛说今日一早他便出门了,莫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罢了,他轻功那么好,遇到事情应该能逃。
“走吧大哥。”
“好嘞,你且跟着我,一会也不要说话。”
这位大哥是墨涟居的小二,平日里也负责给大理寺牢狱的狱卒送菜,因为陆修名时常照顾墨涟居的生意,一来二去也就和这小二熟了,他又给了小二许多银子,这小二才答应带上方秉槐一起,只说让她小心不要露馅就是。
若是这小二知道她去牢狱要做什么,只怕是魂都要吓飞了。
方秉槐就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提着饭菜,穿过了几条小巷子,便来到了大理寺牢狱。
他们之前猜的不错,往日里牢狱都有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守着,但近日玉京本就不太平,又出了太子余党的事情,这些人都去查太子余党的事去了,牢狱外守卫松懈,只有几个狱卒守在外面。
已经是五月了,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当值的牢狱闻到饭菜的香味都纷纷看了过来,其中一个问道:“小二哥,这次是什么菜?”
小二常年跟他们打交道,答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只听他说:“都是些硬菜,什么红烧肘子,还有烤酥皮鸭,我呀,还偷偷给官爷们拿了瓶上好的太白酒呢。”
那些狱卒听罢,哪里还有心思当差,全都等着开饭呢。
小二见状,连忙吩咐方秉槐给那些狱卒盛菜,然后又拿出那瓶太白酒,给他们一人倒了一大碗。
“墨涟居的菜还是一如既往好吃呀!”
“是啊,这酒也不错。”
那些狱卒吃得正欢,方秉槐在心中暗数着:一,二,三,倒!
这可是骆温言特制的迷魂散,中了此药的人,不到三秒就会昏睡过去,一直可以睡十二个时辰,方秉槐想着,骆温言的东西还真是好用。
不过眨眼的时间,好几个狱卒就晕倒在地,小二见状,心中奇怪,这太白酒酒劲也不至于有这么大,才几口就醉了?
他刚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方秉槐打晕了小二,蒙上脸,又拿出钥匙去开那牢狱的大门。
果然,这钥匙真是牢狱的钥匙,只见那大门打开,缓缓露出了一条幽森黑暗的通道。
牢狱里边关的都是些朝廷钦犯,氛围也是阴森可怖。
这些囚犯不是在这里关了许多年的重犯,就是待处死的死囚,虽然还留着一条命,却如同行尸走肉。可以说进了这里的人,以后的日子都没有了盼头,因故这里的人个个都死气沉沉,异常安静。连她走过那些牢房,他们都不会抬头看一眼。
陆修名说,保险起见,他们在牢狱之中不能待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她算着时间,沿着阴暗处悄悄走了进去。
牢狱之中会有什么呢?为什么裴允如此看重这把钥匙?
莫不是这些死囚身上有什么东西?或者这牢狱之中有什么东西?
于是她细细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但是半炷香时间过去了却一无所获。
“小姑娘,你在找什么?”
突然一阵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她别过头,看见一个牢房中关着的老头在跟她说话,说着脸上还挤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看着十分瘆人。
她走近了些,发现这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挤成一团,就像是干枯的树皮一般,身体佝偻,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只剩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