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最欠不得别人人情了，钟离枫能被救出来，其中少不了李意的帮忙，虽说他是无意，但总归是利用了他。

“什么事？”钟离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身前有个小方桌，上面放了几本书和一个木刻的娃娃。

凌音拿起木娃娃玩了起来：“殿下可知道李有则的家事？”

钟离枫拿书敲着下巴：“刑部左侍郎？”

“对。”木娃娃的眼珠竟然能动，她不禁用手扣了起来。

钟离枫看着她手上动作，笑着道：“李侍郎的家事……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嫡出的儿子，三年前正妻去世了，好像又把小妾扶了正室，其他便不知了。”

“那殿下可知他的嫡子李意？”

他放下了书：“这我知道，我与李意曾在国子监打过几次交道，不得不说，他是少见的真正温文尔雅的公子，人聪慧又好学，心思纯正，只可惜……”

凌音不自觉扣紧木娃娃的眼珠：“只可惜什么？”

“前年他看上了一个商家女，李侍郎不同意，这事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他突然消失了一个月，再露面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出了问题，旁人都说他是为情所困，走不出来故而疯了。“

“他喜欢女子？”凌音有些诧异，“他明明喜欢男子啊。”

钟离枫失笑：“你最近莫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冤枉啊。”凌音敲着脑袋自言自语，“他既然能把我认成男子，就说明他的脑子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么说，他或许是把我认成了那个商家女，只是记忆错乱，分不清男女了。”

“你可知道那商家女叫什么名字？”

钟离枫摇了摇头：“我还没闲到去关注那些东西。”

“哎呀，殿下你就想想嘛，万一无意间听到了在脑子里留下过印象呢。”凌音边说边无意识地扣着木娃娃的眼珠子，大有不把它扣下来不罢休的架势，“她是不是叫陈竹，或者相近的音？”

钟离枫盯着她沉默片刻，忽而一笑：“还真被我记起来了，那姑娘好像是姓陈，就叫陈竹。”

咔哒一声，木娃娃的眼珠子掉在了钟离枫脚边，凌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拿起手中的娃娃一瞧，呵呵一笑，在钟离枫无奈的目光中，她轻轻地将娃娃放回原位，轻轻地跳下窗户，背着双手若无其事地走了。

“凌音，记得赔我一个。”

钟离枫那如沐春风的声音从窗子里飘了出来，凌音捂住耳朵：“风太大，我听不清。”

半夜，凌音做了一个梦。

梦里，钟离枫的木娃娃像是有了灵魂，一直不停地追着她：“凌音，还我的眼睛，你还我的眼睛！”

凌音拼命跑着，却如何也迈不动腿：“你别追我啊，我不是故意扣你眼珠子的，要怪就怪钟离枫没把你的眼睛安牢固，你去找他！”

“冤有头债有主，我找的就是你！”那木娃娃忽地变出一条一丈长的胳膊，朝着她的眼睛扑过来。

凌音急忙抓住它的手，一睁眼，却见眼前有张脸，她吓得挺身坐了起来，对床边的人连踢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