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庭兰当然记得和裴子骞之间的约定,也不敢再瞒着她,方才看信的时候,便没有遮遮掩掩,她知道裴子骞一定看到了,也猜到了。
“子骞,怎么办啊?我堂兄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全家惨灭让他心里只有仇恨,没有了一点人性,他宁为了复仇筹划十余年之久,也就说明他来洛阳的计划,是不可能停止的。”
司徒庭兰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她甚至不敢跑去质问司徒安,更不敢去劝说司徒安,她知道的,如今的司徒安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哪怕付出所有代价,他也要让幕后黑手死无葬身之地。
裴子骞明白司徒庭兰的不安,揽过她的肩膀将人搂入怀中,声音清明:“我们还有时间的,我们只要赶在司徒安动手前,把还是他家人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想必到那时,他便再也没有动用火药的理由了。”
“来得及吗?”
司徒庭兰紧紧皱着眉头,有些担忧,裴子骞搂着她的肩膀略略加重,语气更为坚定:“庭兰!我们是绝对有时间的,明日,便是将那郑忠之绳之以法的日子!郑忠之被抓,他身边的爪牙通通都逃不掉。”
“好!那我现在就去取那些遇害者的证物,在明日之前,我们一定要尽可能的将所有遇害者家属找到,让他们明日与我们一道去太尉府问罪!”
司徒庭兰心里不免斗志盎然,忙不迭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主动这几日心中的秘密告诉了王衡出。
王衡出听罢,才反应过来:“事关你的家人,你对我隐瞒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为何忽然告诉我,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司徒庭兰摇摇头,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是愧疚,王大人你真心相待,而我却躲躲藏藏,实在够不上朋友二字。”
王衡出笑着摇摇头,嗔怪的看了司徒庭兰一眼:“庭兰,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之间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可就见外了?”
“好,以后都不说了。”司徒庭兰笑着点点头,心中的愧疚终于一扫而空。
“行事要紧,这些话以后再说,王兄,我们便先走了。”裴子骞说着就要往外走,王衡出却将二人喊住,将手中的北镇抚使令牌交到他们手中。
“你们人单力薄,行事多半不便,拿着我这令牌,北镇抚司所有人任君驱使。”
裴子骞郑重的接过令牌,十分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却不想这一掌却差点牵扯到王衡出的伤口。
两人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王衡出为了做戏,用匕首扎了自己一刀,方才见他如此这般谈笑风生,便将这件事情抛到了后脑勺
司徒庭兰忙上前关切:“王大人伤的如何?可重?”
“无妨,我有分寸的,总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你们快去吧,时间不等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王衡出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吃力抬手驱赶两人出门,两人便不再逗留,调走北镇抚司不少人,拿着证物在全城搜寻。
本不该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可是他们所剩的时间实在不多,加之司徒庭兰和裴子骞一致认为,女人家的首饰玩意儿,只怕那郑忠之是从未放到心上,便是将这些证物都放在他眼前,他也绝对认不出来!
故而,二人决定铤而走险,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受害家属。
因为物证的单薄,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所有受害家属,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司徒庭兰不免有些焦急,一时之间没能忍住,偷偷找到了谢庭玉。
谢庭玉闻言心中大为吃惊,脸上也是犹豫不决。
他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崔老病重,往后刑部一切都得靠他来掌管,如何能在偌大的洛阳城保全刑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若是今日将人都派出去,他日若是出事,必然和郑忠之成了死敌,届时,刑部的日子如何能好过?
可司徒庭兰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求他,谢庭玉的一颗心不免纠结起来,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司徒庭兰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明白了,当下忙点头体贴道:“庭玉哥哥,没关系的,既然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我知道的,你掌管刑部很不容易,你不愿意拿崔老一生的心血去冒险,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有非要你冒整个刑部的险来帮我。”
说完这话,司徒庭兰转身就走,才走了两步,谢庭玉忽然冲上来拉住她,一双眼睛不再犹豫不决,而是坚定清明,语气更是激动:“庭兰!你知道,我并非一个激进冒险之人,但今日,我谢庭玉愿意为了那十几具惨死的姑娘,冒一次险!”
司徒庭兰闻言心中大为感动,忙后退一步,对着面前的人鞠躬道谢。
谢庭玉却是一脸苦笑,摇摇头,反过来对着司徒庭兰深深一鞠躬,抬头是一脸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