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一言不发,实则默默握拳,心中暗自发誓:司徒庭兰,既然是你想要的东西,那我即便是豁出去这一腔的热血,哪怕被人踩碎了骨头,我也要爬上去帮你!
可司徒庭兰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他如石头一般,风吹雨打,丝毫没有反应,终于是心累转身。
她利索地翻身上马,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吴萍萍手中一丢,愤愤丢下两个字:“给你!”
说完这话,她便挥下马鞭,朝着远处冲去。
吴萍萍接过伞,打量了裴子骞一眼,见他还双拳紧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忍不住轻声开口:“子骞,别和你妹妹置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争吵,可听她这么说,我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你也当理解理解她,毕竟她在你心里和亲妹妹无异,她年纪小脾气又冲,你总该帮帮她。”
吴萍萍的话,裴子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抬眼看向这漫天雨景,心中往上走的念头越发坚定。
身处低位的人,是不配提公平正义几个字的,只有走到高位,只有掌握了权利,才能将那些蛇虫鼠蚁一窝打尽,才能铮铮有声地对着世上的人喊出——公平尚在,正义且存,我与律法同行,为卿做主。
“子骞?子骞?”吴萍萍试着喊了几声,见裴子骞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抬眼看向自己,忙举起手中的油纸伞,“我们走吧?”
“吴侍卫回吧,路上小心。”
裴子骞并没有与她同行的意思,而是抬脚便冲进了瓢泼雨中,一路疾跑朝大理寺冲去。
大理寺卿屈从辛,此刻正忙着誊抄案宗,被忽然破门冲进来的落汤鸡吓到没捏住手中的毛笔。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裴子骞有这样失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紧张起身,连连追问:“子骞,出什么事了?”
裴子骞不急着回答,而是对着屈从辛恭敬作揖,其而跪下磕头,语气恭敬至极:“请老师授学生从官之道。”
屈从辛不知道裴子骞经历了什么,这几年他苦口婆心劝道裴子骞要上进要学为官之道,可裴子骞从来不听,也拒绝和其他官员的往来,甚至连客套的招呼都不打。
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年少轻狂的小子,可屈从辛知道,裴子骞是不愿意同流合污,高位者的肮脏和身不由己,裴子骞都明白,他只是不愿意去做。
而他今日所求,求的也不是为官之道,而是屈从辛积累半世的人脉。
屈从辛将他从地上扶起,如老父亲一般的眼神紧紧落在他脸上:“子骞啊,老师可以帮你,但你要记住,一时的意气不可为,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形下是会犯下大错的,你且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过几日你冷静下来,还是这般坚定,老师便允你。”
裴子骞闻言,定定地抬起一双眼,语气肯定道:“老师,学生已想清楚,所思所念所学皆是为了今日,往前是学生自己胆小,是学生故作清高,学生如今想明白了,若是无法避开猛烈的权势,不如张开双臂欣然迎之。成为权势,改变权势,方是学生的理想。”
屈从辛很是欣赏裴子骞,今日所言也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无多大意外,可是听到裴子骞这般坚定说出口之时,他还是情不自禁跟着热血沸腾。
少年有志,是好事,是幸事,他乐意助之。
“好,老师必全力助之!”
裴子骞听到这回答后,也无松一口气,而是绷着全身的筋骨向屈从辛作揖道谢。
从今日起,便是他的起点,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裴子骞再三道谢后,咬牙离开屈从辛的房间,匆忙沐浴后,便去了大理寺的卷宗库房,他不信,里面就没有一点关于司徒庭兰父母凶杀案的卷宗,哪怕只有一点,他也相信自己能顺藤摸瓜。
这一沉浸,便是没日没夜的三天,期间吴萍萍来寻过他,裴子骞拒而不见,司徒庭兰派人送了狗子过来,裴子骞也是拒而不养,让人送了回去。
终是第四天,王衡出亲自上门来寻他了。
见他一副蓬头垢面的鬼样子窝在书堆里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今日算是看到活的书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