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青可沉不住这个气,抢口快言道:“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到金陵去了,母亲又怎么可能没有听闻?大哥,你可真是为我们裴家争光啊!裴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裴夫人闻言将裴砚青拉到身后,生怕裴子骞心中难过,忙开口安抚:“子骞,别听你弟弟胡说,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是那么难堪,可以商量着来,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裴砚青又冷言冷语地插嘴了:“呵呵,商量着来?若不是我在父亲那里替大哥兜着,只怕这会回来的就不是我,而是拿着棍子的父亲了!不把大哥活活打死,父亲怎会罢休?!”
裴子骞一脸淡漠地看着两人,他余光一瞥床褥中的人,知她在意名节,便咬着牙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我不在意。”
“母亲,你听听,大哥果然好男风……”
司徒庭兰本以为裴子骞口才极佳,随便几句就能应付过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含糊不清地承认了。
这如何让裴夫人承受得了?
司徒庭兰当即在被褥之中摘下自己的胡子和发簪,翛然掀开被子,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三人看到她这样子,目光皆是一震。
裴夫人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拍手笑道:“哎呀!是宝如姑娘你啊!”
裴砚青紧紧拧眉打量着司徒庭兰,不甘心地追问:“是姑娘吗?不会是男扮女装的吧?这身上穿的可是男装!”
司徒庭兰闻言疾步走到裴夫人面前,十分抱歉地行礼:“夫人,我今日家中有事不得以在外住一晚,子骞哥哥听闻后觉得一个姑娘家在外头留宿不安全,非要我来裴宅,可我又觉得在子骞哥哥家里留宿传出去有损名节,便和子骞哥哥想了这么个女扮男装的法子。”
裴夫人听到这里,一双眼睛都亮了,她仿佛看宝贝一样地拉着司徒庭兰的手,专心致志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们方才正在房中对弈,没想到夫人您会忽然过来,担心夫人认出我,这才躲进被褥之中,哪里知道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司徒庭兰说着伸手往棋盘上一点,“夫人瞧,这棋才下到一半呢。”
裴夫人实在没想到房间里的人竟然不是男子,是一个姑娘,还是宝如,心中的欢喜可想而知,她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是我的不是,害你们陷入这样尴尬的局面,宝如姑娘放心,尽管在我家中留宿,留宿这事天知地知,我们四个人知,绝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裴夫人说着用胳膊肘撞了撞沉默不语的裴子骞,用眼神示意他好好招待人家宝如姑娘。
裴砚青似乎还是不肯罢休,啧了一声就要挑刺,裴夫人当即拽过他的耳朵就往外拉,贴心关门回头之际,对里头两位笑的一脸慈祥:“别站着了,你们继续下棋吧,晚饭一会就让人送过来。”
彭——
门被关上之后,裴子骞才将视线落在司徒庭兰脸上,他万万没想到司徒庭兰会在这时候站出来,用她极为看重的名节为自己解围。
他心中不免多想,难道自己在司徒庭兰心中,比那名节重要许多?
裴子骞几度开口想要问问,却到底是发不出声。
这会,司徒庭兰已经重新回到了棋盘前,见裴子骞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不免皱眉:“裴子骞,你站那干嘛,还不过来下棋?”
裴子骞闻言坐到她对面,手却没有去摸棋子,眼睛也没有落在棋盘上,而是紧紧盯着司徒庭兰的脸。
双眸似水,天真无辜中带着几分清冷,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一张红唇,饱满亮丽,如冬末枝头上最美最红的一朵梅花,还有这随性散落的一头长发,随着她抬手的动作,青丝飞舞,衬得她如雪地中的一盏明灯。
“裴子骞?到你了!”
司徒庭兰惊诧地瞪大眼睛,伸手在似笑未笑的裴子骞面前伸手一晃:“你看什么呢?”
裴子骞回过神来,抓过一旁的棋子,看也不看便落下。
面前的人登时发出一阵忍无可忍的暴怒:“裴子骞!你下的是我的棋子!”
“是吗?”
裴子骞忙不迭低头一看,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把棋子落在什么方位了,有些无措地抬头看她:“我刚才下在哪了?”
司徒庭兰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见他无心下棋,登时觉得没有意思,遂起身道:“罢了,你不想下就不用勉强了,我还不如去吃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