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昭入宫的第一天,京邑下了场前所未有的大雪。
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而落,是玉鳞万千从天而降,又是鹅绒漫天纷飞。暮色和雪片混混沌沌,以大地为砧板,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只见万千素白中,一个少女从小屋中快步而出,外面披着淡绿狐狸毛领斗篷,内里搭配的是深绿织锦的皮袄。右手提着一盒暗红色的食盒,仆从在前打着油灯,为她照出一段扫开白雪的路来。
这样的打扮在萧瑟的冬日中甚是鲜艳,再灿烂的梅花也会被这抹俏皮衬托的黯然无色。
宛昭趁着天色不太明朗,雪雾浓重上了马车。
外面的天还是暮紫色的,低下仆从打着的油灯是橘黄色的,两处光辉交融,映在她侧脸发出淡淡光晕,双眉弯弯,小巧鼻尖微翘,映得她更是颜如白玉。
马车摇曳间,宛昭掀起车帘望向外面。雪还没停,依旧飘飘洒洒的从空中落下。
宛昭伸出手指,沾了点水在自己手心里,然后慢慢的揉搓。
手心里的水很凉,却让人觉得舒服。
宛昭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边,对马车外的男人问道:“祁叔,我不能带着青麦一起去吗?”
祁叔摇了摇头,断了宛昭的念想:“女公子是去宫里学习规矩的,不是去享福的,更何况青麦去了,女公子护不住她的。”
说到这里,祁叔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犹豫着没说出口。
“好吧!”
祁叔笑着:“那女公子,老奴在家等着女公子归府。”
车马又动辄,碾压的雪咯吱咯吱的响,宛昭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心底突然升腾起几分失落。
梁周没有来送她,言玊也没有来送她。
这些人啊,都各忙各的,哪儿顾及得了她。
宛昭的嘴角勾了一下,心底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她从来都不喜欢被抛弃的感觉,更不喜欢孤单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将身体倚靠在车壁上,手中捧着临出门前青麦塞给她的精致暖炉,任由寒风吹拂在身上,听着车轮轧过积雪。
这时,耳边马蹄声传来,宛昭睁开眼撩起窗帘向外看去,就看到一个黑衣人骑着马和她的马车并肩而行,还不忘对着她行礼:“属下见过女公子。”
宛昭应了一声,看到他递来的东西,接过来一看,才知道是言玊给自己准备的行李。
“主上说宫里不比家里过得自在舒服,还有许多要用到银钱打点周转的地方。主上担心女公子不适应被人发难,特意给女公子准备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在宫里要吃苦受累了。
宛昭心底微暖,将暖炉放在一旁的坐上,接过黑衣侍卫给的行囊,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的码着五六件衣衫,还包裹着一些金银细软,还有一本册子,上面清楚条例了宫中都有哪些贵人,每个贵人的喜好的什么,性格又怎样。
宛昭忽然笑出了声,她从前几次想着自己的穿越真惨,别的小说影视中的主角都有金手指,自己什么都没有,天天吃糠咽菜。
看着这个册子,宛昭才明白过来,言玊才是老天送给自己的金手指。
这个册子虽然又薄又简单,却是她未来在宫中的立足砝码,让她能够平稳的走下去。
想到此处,宛昭心头涌起阵阵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