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不寿现今依旧不愿与垂珠分离。想让桓不寿出门,垂珠就得作陪。
桓宴停顿片刻,问:“他……便一直住在这里么?”
谢垂珠道:“将军想送桓不寿回家?”
桓宴不语。
“司徒大人并不喜欢桓不寿。”谢垂珠站在暖洋洋的日光里,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倦懒的猫,“桓不寿回家,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已探听到桓烽家中许多龃龉阴私。
虽不完整,不清楚桓珞究竟什么个情况,但也勉强拼凑出桓不寿的人生。
桓宴沉默半晌,哑声道:“他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来我家。地方很大,仆从也多,他能得到精心的照顾。”
谢垂珠窥见了桓宴复杂而隐秘的情绪,不置可否地弯起唇角:“等他好了,让他自己决定吧。”
即便没人知道,桓不寿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恢复正常。
***
朝堂风云变幻,边关也不甚太平。
三月底,北衍奇袭成晋,攻豫州,连同甄城在内,成晋失五城,地六百里。
桓荣力主迎战,希望朝堂拨派大量粮草军备,并在豫州附近增设武备营,征兵锻器。为这事,朝廷吵得闹哄哄一片,许多官员忌惮荣北军实力,不仅不愿增设兵力,反而指责桓荣戍边失职,当以罪论处。
司景元近来和桓烽走得近,听了对方的撺掇,时常愤愤斥责群臣无能,只为一己私心,不顾成晋江山与百姓。
当然,这些怨愤的话语,在谢予臻面前,十分的气势也能削减成三分。
谢予臻没有应允桓荣的请求。
“荣北军镇边不易。”他淡淡道,“桓宴大将神威无比,自当奔赴豫州,守卫疆土。也不枉半生美名。”
然而桓宴这次是回来夺权的。
别看他似乎很闲,时常在谢垂珠面前晃悠,其实他每天都有正事做。
这些正事,往往是撕扯谢氏闻氏的血肉,给这两家添堵。
镇边的将军不该常驻都城。然而桓宴是桓宴,不守规矩又怎样,谁也不能强行逼他走。
谢予臻希望借由豫州战乱之事,将桓宴送走。但桓烽有自己的打算,百般阻挠,鼓动着一撮人在朝堂上和谢氏党羽叫板。
就挺热闹。
如果闻溪在的话,大概能更热闹一点。
这段时间,闻溪始终在家养病,不见外客。
不知是不是接连遭难的关系,闻氏主宅常常笼着阴郁的气氛,进出的人都没什么轻松表情。
闻溪自己倒是清心寡欲,闲适又安静。每天早早起来,沐浴更衣,坐在微冷的雾气里独自对弈。坚持不懈地练字,偶尔也画画,画些没有脸的年轻女子。晚上入睡之前,再沐浴一次。
谢垂珠伤口结痂,走半个钟头不难受的时候,闻溪执笔的右手也不再打颤。
这天傍晚,宅了很久的谢垂珠决定出门散心。
她就快闲得长毛了。
本来只打算在临近的街巷走一走,逛一逛,身边还有个战斗力爆表的桓不寿,理应安全无虞。
怎知听风阁已经盯了她半月有余,终于趁机找到空隙。
因为一杯掺了料的茶,谢垂珠被闻溪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