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哑了(2 / 2)

她莫名其妙的难受。

这种难受,掺杂着多少愧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虽然不清楚两年多前那个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谢垂珠始终觉得,如果不是陪自己出来散心,他不会遭遇意外。

城里犹自热闹,不时响起爆竹的声音。

啪咚,啪咚,像沉闷遥远的鼓点,砸在谢垂珠的心上。

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里,桓不寿突然俯身拥抱了她,头颅抵着肩窝,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流出眼眶,落在她的衣领上。

他说不成话,只能发出短促的呜咽。

仿佛在呼唤她。

轻舟,轻舟。

时至今日,桓不寿仍然不知晓她的真名。

谢垂珠眼球发热。

她抬起手,拍打着桓不寿的脊背。

“我叫谢垂珠。临安谢,绿房紫菂,窋咤垂珠。”说完,又想到桓不寿不喜读书,便取了桓洛以前爱读的那首诗,“几岁开花闻喷雪,何人摘实见垂珠。”

时过境迁,亲口念出这两句诗文,谢垂珠竟然再也没有窒息难过的情感。

她已经从记忆里走出来了。

“桓不寿,你记住没有?”

谢垂珠轻声细语,“没关系,我会多说几次,几十次。”

你不用再忐忑小心地对待我了。不用像以前那样,生怕惹我不开心,所以连个名字都不敢问。

***

问柳巷一夜安宁。

建康城却翻了天。

闻氏兵马及时赶到城郊道观,救回了奄奄一息的闻溪。宁成等人遭到围剿,均已伏诛。而遍体鳞伤意识模糊的闻溪,被人抬进车辇,快马加鞭赶回都城。

五位御医连夜来到闻家主宅,为这位大人治伤。

闻溪的母亲守在外间,哭得几度昏厥。

而父亲闻晟,匆匆进去见了闻溪一面,看到他满脸满身的红斑,以及耷拉下去的右手腕,眼睛登时红得吓人。

他出来,被妻子抓住胳膊。

“怎么办,怎么办啊?”她哽咽难言,“问渠遭人折辱至此,他以后怎么活下去?”

最最清风朗月的人,最最爱干净的贵公子。

平时一点脏污都沾不得的儿啊。

闻母哭得头晕,最后靠在闻晟怀里。

闻晟心里烦躁,咬牙道:“能怎样?凶犯已经屠戮,只能株连亲眷,以天子诏令捉拿顾氏剩余的那些老残病弱……莫哭了!他还活着,虽然遭了劫难,如何就活不下去?”

此时他还不清楚儿子的怪病。

但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闻溪矫情。

三天。

闻问渠在**躺了整整三天。

他一直没有彻底昏迷,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御医和婢女折腾。腿脚和手腕都包扎过,身上的红斑也抹了药。

到第三天的夜里,他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俊美温润的眉眼一如既往,然而瞳孔寂静空洞,什么都没有。

第四天。

婢女来换药,碰到了闻溪的胸口。

他推开她,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只发出微弱的气流声。

闻溪捂住喉咙。

他发现自己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