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给“阿槐”开的。
谢垂珠不能再想。想起昔日的胞弟,如今的司怀,万千旧事就如钝刀割磨心脏。
两人雇车出游,顺利出了北城门,来到五里外的梅林。桓不寿看起来对这片地方很熟悉,一会儿教她怎么在杂草里寻找红野果,一会儿蹲在草丛里捉松鼠。
他卯足了劲儿,要给谢垂珠捉个好玩又好看的扫尾子。
谢垂珠站远了一点,手里捧着两人采摘的小野果,安静地看桓不寿。这人生得腿长手长,动作也灵活,耐着性子在草坡蹲了一刻钟,猛地向前扑去。身子一滚,便双手捧着毛茸茸的松鼠大笑道:“轻舟,我捉到了!”
笑声未止,破空而来的箭矢射中了他的手臂。桓不寿剧痛之下没有抓稳,手里的松鼠立即蹦远,钻入杂草不见了。
谢垂珠转头,看见几个面相不善的男人,正朝自己走来。他们穿着简单的粗布短裰,步伐却稳重有力,显然并非普通人。
她扭身就跑,桓不寿反应更快,一把拽住她的腕子:“走!快走!”
桓不寿一条胳膊受了伤,滴滴答答的淌血。但他终究是男子,跑得快。谢垂珠身上没伤,可她连着多日大悲大恸,体虚气短,跑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眼花。
桓不寿这会儿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拦腰把人抱起,在山坡和树林里狂奔。他咬着牙发出一连串咒骂,骂哪个混账玩意儿大白天的闹事,不让人清闲。
谢垂珠被颠得想吐。
“是顾铭之……”她揪住桓不寿的衣襟,“肯定是顾铭之,只有他最恨我……”
她杀了他的儿子。
又让顾简折损在不眠巷。
耳边箭声嗖嗖,擦着脑袋飞。谢垂珠听到一声闷哼,觉得不对,“桓不寿,你是不是中箭了?”
桓不寿忍耐着背部的疼痛,呲牙笑道:“我没事。”
可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胳膊的力气也逐渐变小,好几次差点儿把怀里的姑娘摔下去。
“你放我下来。”谢垂珠说,“你放下我,自己逃命。别陪我白白送死,听见没有?”
桓不寿不听。
他反而加快速度,啊啊啊地高声喊着,声音充满不甘和嚣张:“爷今天第一次约姑娘出来玩,怎么能丢面子啊!”
风声穿过耳际。粘稠的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染红了谢垂珠的襦裙。
她扭头望见前方的道路,坑坑洼洼的山地旁边有塌陷的深沟。杂草丛生。
后面的人已经越来越接近了。箭矢大约已经用完,可他俩依旧是被捕猎的一方。
谢垂珠伸出胳膊,摸索着抓住桓不寿背后的箭杆。就着这个姿势,她抱了抱他。
“抱歉,浪费你的感情,还害你落到这般境地。”
右手用力,径直拔出箭矢!
桓不寿疼得身子一歪,不由松手。谢垂珠滚落在地,继而爬起,竭力将他推入塌陷山沟。这地方大多是松土,没有石头,加上杂草的缓冲,应该不会闹出大问题。
况且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终究是死,总得给桓不寿博个生还的机会。
谢垂珠闭了闭眼,朝另一个方向跑。远一点,再远一点。
“再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