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垂珠懒得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干脆一手拉着一个,进屋子叙话。
提及顾铭之谋害过的那几个门下省官员,青槐脸色微变。他举起茶杯又放下,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来:“姐姐,听你说,顾铭之这狗贼没有销毁通敌书信,都放在禁苑。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拿到这些书信?”
闻溪摇头:“怕是不容易。凡旧案证物,都随卷宗封存在库室。这种天子亲自批复的大案,若没有当今陛下和中书监的同意,即便予臻亲去凤凰池,也无法借阅证物。”
先前他们猜测顾铭之销毁书信,是因为天子司芩原本就由顾封扶持上位。那么,顾氏想要毁掉库室的东西,并不算难。
但如果顾铭之所言为真,书信没有被毁,就得想方设法把它们搞出来。
“顾氏不可能同意予臻借阅旧案证物。”闻溪皱眉,“这东西不能明取,只能暗偷。”
究竟怎么偷,就得好好打算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晚,青槐不得不告辞。
谢垂珠望着他艳丽眉眼,恍惚记起梦魇景象。下着雨的天井处,幼年的她走到父母卧房前,听到里面奇怪的争执哭闹。而谢青槐站在回廊拐角,面色苍白,身形孑然。
她送青槐离开,途中突然开口:“阿槐,小时候母亲待你如何?”
谢青槐顿了顿,扯着嘴角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她待我很好。姐姐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
谢垂珠掩下思绪。
幼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想不起什么确切的事情,只能把梦境当作扭曲虚幻的怪象。
青槐咬住嘴唇,踟蹰半晌,顶着闻溪的视线,用力握住了垂珠的双手。
“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他倾身过来,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不要给闻溪任何甜头。”
这句话可以有许多理解方式。
但垂珠知道,青槐显然把她和闻溪的交往当成了一种无奈的权色交易。
事实好像也差不离。
谢垂珠点头,只说:“你也照顾好自己。”
姐弟俩依依惜别,看得闻溪牙酸胃疼。
待青槐走后,他便虚虚环着垂珠抱怨:“你们这般亲昵,乍一看,还以为你们才是情深眷侣。小珠儿,对每个男人都给好脸可不行啊,会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谢垂珠寻思她和闻溪也称不上是情深眷侣啊。
就一对名不副实的露水鸳鸯,玩着你情我愿的古代版霸总藏娇小游戏。
闻溪玩得倒是挺开心,用食指卷起垂珠一小撮头发,柔声哄道:“你只把我放进心里就好了,对我好点嘛。”
他笑如春风拂面,桃花眼里情意绵绵。
但若是仔细窥探,便能察觉他眼底潜藏的漠然与冰凉。
谢垂珠不爱听假情话,抬眼认认真真看向闻溪。
“如果你愿意对我好,我当然也愿意对你好。”她戳了戳他的心口,“闻溪,人要交心,才能有情。”
闻溪迷茫一瞬,重新弯起嘴唇。
“你是要我掏出一颗真心来,换你的喜欢么?”
谢垂珠点头。
闻溪垂落眼眸,思忖片刻后,轻声道:“好啊。”
他扶住她的肩膀,缓缓俯身。谢垂珠疑惑了下,继而变得惊愕。唇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如清风拂过。
那是一个吻。
短暂而轻柔,带着不容错认的坚决。
闻溪平复数息,眼里升起摇曳的微光。他开口时声音都是颤抖的:“小珠儿,我给你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