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通商行坑走了商户的身家,发疯的商户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屋子,妻女睡梦中皆被烧死。
闻溪就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先是指责谢令笃品行不端抛弃子嗣,用了些手段要求他配合自己。其次,找了卢家旁支的一个姑娘,告诉她,若她能演一场戏,代替许阿珠去死,那她的父亲不会再遭受仕途坎坷之苦。
那姑娘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勾奴善易容,把卢家姑娘装扮成“许阿珠”并不困难。北钧司公堂的戏演得很好,很成功,效果卓绝。
至于陈林……想封他的口太容易了,直接敲打潘家丈人即可。
钱财和权势可以买命,可以捏造真相。闻溪身在门阀家族,使这些手段轻松得很。
谢垂珠安静听完,睁着眼睛不说话。
闻溪觉得她就像被风雨打得蔫哒哒的小雀儿,缩在窝里,顾不得梳一梳凌乱的羽毛。
他伸手梳弄她散乱的鬓发,叹息道:“你不必为他人感到愧疚。卢家姑娘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谢令笃昏庸无德,活该遭人骂。至于死去的商户一家,他们的冤屈也得到了声张。予臻的计划没有被打乱,孟梁的死没有白费,顾铭之现在也没心思考虑什么谢轻舟了……皆大欢喜,万事顺利啊。”
听着每句话都很有道理,但又哪里都不太对。
谢垂珠扯回自己的头发,闷声道:“猫呢?”
闻溪身体僵硬一瞬,提声唤勾奴。瘦瘦小小的侏儒少女抱着猫儿走进来,把圆滚滚的小东西交给他。
闻溪根本不敢接。
他强笑道:“垂珠,你自己起来抱它。”
谢垂珠默默挥了挥自己缠着麻布的右手腕。
“……”
闻溪闭了闭眼睛,去外间找了几件袍子裹在身上,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才伸出颤抖的手臂,把猫儿抱在了怀里。
他打发勾奴离开,走到床边弯下腰来。
“垂珠,你摸一摸。”
谢垂珠便伸出左手,轻轻抚过小猫的脑袋,沿着下巴挠啊挠。
闻溪竭力忍耐着不适感,弯起失色的嘴唇,温声问:“你喜不喜欢?”
说话间,小猫一蹬腿,动作轻盈地跳到了**,抬起粉红色的肉垫,抓垂珠的头发丝玩。垂珠抬眸望去,床前的青年容颜如画,眼眸里盛放着似真似假的情意。
很多事情是有代价的。
她身上受的伤不是代价,在忘忧亭被人打趣围观不是代价。遭受陈林的羞辱也不是真正的代价。
谢垂珠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喜欢。”
温润的闻家公子便弯弯眼眸笑起来,俯身用手轻轻盖住她的嘴唇,在自己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吻。
他做得如此专注,就仿佛是真正亲吻她。
柔滑的乌发垂落而下,与枕间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闻溪的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柔软且勾人。
“小珠儿……我也喜欢你。”
——这才是她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