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谢垂珠迷迷糊糊坐在床边。她没彻底清醒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迟钝,香芹让她干啥就干啥。
“公子,今日穿天青色这件外衫?”
谢垂珠嗯了一声,香芹便把衣衫取过来,放在**。
“公子是不是觉着嗓子发干?来,润一润。”
香芹把茶端到她唇边,她愣愣张嘴,喝了一口。
这大概是谢垂珠一天之内最听话的时候。
香芹见状,大胆试探:“我服侍公子穿衣。”
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谢垂珠的腰,冷不防被推开了。
谢垂珠皱起眉头,俯身哇的吐了出来。刚咽下去的茶水,稀稀拉拉吐了一地。
“味儿不对。”她用手背擦拭嘴角,干呕几声,“你用什么煮的茶?”
香芹慌了:“我,我就用公子带的茶叶呀……”
那就是水不对。
谢垂珠紧紧抿着嘴,强迫自己忽略口腔内苦涩发麻的味道,披了外衫出去检查。打水的地方就在寮舍后方,那里存放着好几个大水缸。谢垂珠一一看过去,拿瓢舀起水来,分别尝了尝。
在最后一个水缸里,她尝到了类似的苦味。
谢垂珠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扶住水缸边缘,唤香芹帮忙:“来,我们把它推倒。”
沉重的大缸,在两人合力推动下,咣当倾倒,清水哗哗流了满地。
“他把缸推倒了?”桓不寿仰躺在树枝桠上,手里拿着颗鞠球,一颠一颠的玩。这是北寮的花园,园子里树木葱茏,蜂围蝶阵,景致颇为好看。
孟梁站在树下,仰着脖子和桓不寿说话:“对,推倒了,还沾了一身水。他看起来很不高兴,衣裳也没换,就抱着书去明明堂了。”
桓不寿嗤笑一声:“娇生惯养的废物。”
不敢找人算账,只能推个水缸泄愤,谢轻舟这种人果真好欺负。
“看来我们的小公子以前日子过得不错。但凡是个真正受过苦的,也不至于这种表现。”桓不寿将鞠球用力抛出去,“爷最烦这样的人了,偏巧他还姓谢。”
孟梁再次不合时宜地插嘴:“哥,他姓谢,也爬不到你头上的。”
桓不寿叹了口气,跳下树来追着他打。
“你个蠢货!谁说我担心这个?我是担心这个,才欺负他吗?”
“哥你也知道是欺负……嗷,别踢屁股,别!”
另一边,谢垂珠进入明明堂。夏日炎热,她身上的衣衫已经干了大半,只剩斑斑驳驳的湿渍。
讲学的老先生踱步而入,看了看她的衣裳,皱起眉心没说话。
到下午,奚惑提前半刻来到国子学,就听见学监们议论谢轻舟的事。
“……也不知怎么搞的,被人泼了一身水,还坚持来见先生。”
“听说前天晚上,还有人往他**扔老鼠。谢轻舟整宿没睡,白天依旧去听课,咱们给的单子,他全照着做,也没耽搁时辰。”
“我估摸着又是桓不寿那只疯猴子作怪,欺辱新来的……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不过,谢轻舟是个什么样的,暂且也不清楚。指不定干过什么坏事,现在是以恶制恶……”
奚惑听不下去,高声咳嗽着打断他们:“休要背后论人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