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仗打得稀巴烂,你说别人,别人死了,就得拿你这个活人开刀了。
你一言我一语,眼见朝堂上又是乌烟瘴气,杜明实感心累,脑袋疼得要炸开。
相比在这听文官放屁,还不如去诏狱睡一觉。
于是杜明道:“是臣失职,谋划不当,臣深知罪孽深重!任凭陛下发落。”
董彻看他一眼,缓声道:“来人,将参将杜明押入诏狱候审!”
朝中立刻有新的反对声浪——谁不知道闫月是杜明亲手提拔出来的,叫他审,能审出个屁啊。
但董彻听够了朝臣没本事只会跳脚,多余一个眼风都没分给他们。
闫月朝堂上装得正经,表示会秉持公平,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审问杜明。
待下了朝,左脚刚踏进大门,将绣春刀扔给左右:“杜参将被关在哪里?”
到了牢前,见杜明躺在新棉被上,连脚下的稻草都是新换的。
旁边桌子上新换的茶杯上,还冒着袅袅热气。
闫月:“枉我还担心你,看来你这个前指挥使的威信,还是很大吗。”
嘴上如此说,嘴角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杜明做指挥使时,处事还算公正,人都是知恩图报的,所以杜明被下了诏狱反倒像回家看看。
杜明手垫在脑后,脸微微侧向闫月:“别说,这离开诏狱这么久,现在回来还有点亲切。”
“变态。”闫月笑骂道,他示意左右打开锁头,进去坐下,“你知道莺哥儿离京了吗?”
“你走这两年,我可是不少关照他们。”闫月道。
杜明一骨碌爬起来:“什么时候走的?”
“能有半个月了吧。”闫月戏谑道,“怎么,舍不得?”
“别说,小林欣还挺招我喜欢的。”
杜明:“怎么?”
闫月笑着挠挠头,显得有些羞涩:“你常年征战,她就以为我是她爹,林夫人说她还不信,这两次去抱着我的大腿不撒手。”
“本来我也不是他爹,”杜明笑着:“这件事谢谢你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闫月跟着“呵呵”几声:“别说吃饭了,你现在这个处境,打算怎么啊。”
杜明:“这战场局势如此危急,怕是我很快就会被放出去了。”
闫月正想说什么,却听外面有人喊他。
不得已起身,闫月对杜明叮嘱:“有什么事喊狱卒。”
晚间,闫月特意整来一小桌好酒好菜,说杜明在辽东肯定想念京城的这口吃的。
尽管杜明胃口不佳,还是被这般情谊感动:“你这两年如何?”
闫月:“老样子呗,只是那帮乌鸦吵得愈发凶了,以前啄人好歹还有个目标,现在全都窝里斗得凶,真正像许逸、崔明光那般的清官,却是难寻了。”
杜明平声道:“好人都被千刀万剐,谁还想当好人啊。”
闫月举着酒杯正送到嘴边,却见杜明冲他怒了努头。
他不明所以回头,却见一肮脏地面上一双明黄挑金锦靴。
闫月放下酒杯,麻溜滚蛋了。
崇德帝董彻脱下斗篷,墙壁凹处的油灯随之一颤。
杜明垂着眼眸,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董彻坐在闫月方才的位置上,抬眼:“怎么,从辽东回来变哑巴了,连礼数都不懂了。”
待杜明要半跪行礼时,董彻又拦住他:“行了,朕不爱看那些虚礼。”
烛火摇曳,杜明眼中的董彻也跟着一分为二,他一生自诩洞若观火,全都是狗屁,他连自己的主子都看不明朗。
杜明喉中苦涩,仰脖干了杯酒,险些被辣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