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闷哼着,手不受控制地胡乱挥舞,药瓶与慌乱中被打落在地。
依奴儿忙蹲下去捡,却呆在原地,地上除了碎片之外,别无他物。
原来那药瓶早已空空,原来杜明这些日子,无论是上战场,或是日常生活,遇到蛊虫发作都是在硬挨吗?
依奴儿心如刀绞,急气之余。
她松开杜明的手,起身去找唐灼。
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
“别去。”杜明喉头沙哑,像个破锣。
“我没事,我……咳咳。”
依奴儿甩开他的手,神色冷酷。
“我要去找军医,你不许也拦不住我。”
依奴儿步步往外退去,谁知刚转身,却被杜明搂住腰,却因他双膝无力,连累依奴儿一齐跌倒。
杜明捂着胸口呻吟一声,手却死死攥住依奴儿手腕,依奴儿发狠要挣开,却见他眼神湿漉漉的,满是祈求:“求,求求你,别去。”
“我死不了的,”杜明神色认真,尽管痛到唇都在颤抖,却还是撑着。
“我这个毒,清不了的,我想在死之前,为自己活一回,童清。”
“你成全我好不好?”
依奴儿却像被砍断尾巴的猫,猛地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看他,她嘴唇翕动:“为什么……”
六年前,在观星楼地窖里,奄奄一息的杜明对依奴儿微笑,为她苦口婆心要他向负责人低头认错,好歹能捡回一条命时,喋喋不休的样子。
杜明只是静静看她,他眼眸清澈见底,似是能看进她心底。
看着童清在他面前泪流满面,甚至是崩溃大哭,杜明神色满是心疼,却没有,半分后悔。
“童清,我不想再杀人了,这种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童清,他们知道我在乎你,所以别再随他们的意逼我了好吗,我想要为自己而活,随着心意,不然,我还不如去死。”
“你成全我好吗?”少年干涸血迹自额角流到嘴边,他狼狈到尘埃里,笑却明朗依旧。
彼时的童清,连连摇头。
六年,历尽千帆,不同场景,他却说出如此相像的话。
一时,依奴儿分不清是他错了还是自己错了。
杜明头垂在依奴儿掌心中,呼吸微薄得像一张纸,依奴儿连动都不敢动,任泪珠滚满脸颊。
她心尖都随着他每一次颤抖而提起。
硬挨一夜过后,杜明终于沉沉睡去,依奴儿寻手帕给他擦拭着干裂的唇上的血迹,发病时,杜明咬破了下唇好几次,血蜿蜒着到下巴处。
杜明对外宣称跌伤了腿,休憩两天,对外不见客。
连唐灼都被婉拒于门外。
其实是在等京城的药。
杜明期间一直昏睡,高烧不退,童清为他卸甲、宽衣,擦拭身体。
脱衣服时,偶然一圆从杜明衣襟中落出,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依奴儿抓起来,竟是那叫杜明情绪异常的珠子,这些天,他竟都是随身携带吗?
那珠子晶莹剔透,就像受不得童清担忧的目光,“咔嚓”一声从内部裂开,化作一堆残渣堆积。
童清回头看了眼杜明,明显他仍旧不省人事。
童清夜不能寐,一夜会惊醒数次,查看杜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