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垂于身侧的手慢慢缩紧,他心痛之余又感到畅快异常,好像很久之前,就像做这般事,今朝终于圆梦。
“杜明。”依奴儿颤声唤他。
“怎么?”杜明微笑,他一向生机勃勃,现下却如染尽的油灯,尽管还跳着火苗,却处处都是颓势。
“你莫要怕,我只是,想让你换个环境待着,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杜明温和到好像说得是实情一般。
“你都不在乎了吗?”
依奴儿却如此问。
“嗯,不在乎了。”杜明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杜明走后,董彻好似演员大幕落下,他面色沉静,看着空****的大殿,反而笑出声来。
那笑凉冰冰的,含着幽幽寒意,砸在地上似有形体。
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腿都站酸了的刑部左侍郎苏茂相颤颤巍巍进门来。
估计是看见了锦衣卫指挥使杜明进去时好好的,出来时一脸血,老人家吓得心都凉腿软。
这苏茂相是前朝进士,在尹贤芳作威作福时,他倒是想巴结,苦于没有门路,求爷爷告奶奶在刑部混了个小官,薪水微薄到仅足果腹。
熬了董彻上位,董彻放眼朝廷,难得找到一位没有与尹贤芳关联的官员,当即觉得苏茂相是污泥中的一颗明珠!
于是苏茂相平布青云,不出三月,一路做上刑部左侍郎职位。
“陛下……”苏茂相跪下。
“审的如何?”董彻问。
原来尹贤芳葬身火海后,董彻正好将其罪名成立,并将追查阉党之事交于刑部和大理寺办理,刻意叮嘱要严查!
罪名便是迫害朝中忠义之士(特指东轩党人),董彻的老师是东轩党创始人之一,他心中早就存了要重新启用东轩党的念头。
苏茂相:“陛下,您请看。”
董彻看了许久,没发出一点声响。
苏茂相汗如雨下,大喘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死过去。
“就这些?”
董彻单纯表达自己的疑惑。
苏茂相:“是,那何宴虽是阉党骨干,但已畏罪自杀,不再追究,那田尔耕、王立忠等人曾调查许逸等东轩党人,手段过激,致使人死亡,也是……”
苏茂相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说了,因为他感到董彻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如有实质。
“说!”
“也是一时失手,情有……”苏茂相声如蚊呐。
“审了月余,三司会审,就那这个来糊弄朕!?”
苏茂相一激灵,估计是以为董彻还有另一个砚台不想要了。
也不怪董彻气恼,那何宴不必说,其余阉党骨干,哪个不是作恶多端,敛财无度,现下这番轻轻追责,好似鹅毛轻盈,挠脚底都不痒的程度,简直是笑话一般。
苏茂相心中叫苦不迭,那大理寺主事是正牌阉党,和阉党一向叫好,他当了一辈子老好人,哪敢和众人呛着来,自是别人说什么他听什么。
到了董彻要结果时,那帮老油子却感不妙,推诿着,谁也不想去触董彻的霉头,最后还是把他苏茂相推出来当炮灰。
苏茂相灰溜溜出了大殿,心里满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