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姚庄想起来方才提到杜明时依奴儿面上一闪而过的羞怯,心中万分激动,对着空气拍了拍胸脯。
太不容易了,自己兄弟这么多年,桃花滚滚,他却一点不羡慕,因为杜明就是个木头。
对破破烂烂的武功典籍的兴趣都比对女孩子的兴趣大。
感谢童清大美女啊!叫杜明这个老铁树,终于要开!花!啦!
敲门声却在此时恰如其分地响起,飞速打散那些幸福的梦境,依奴儿神志悠悠回还,她却没有睁眼,如果可以,她倒愿意活在梦里,一辈子。
“姑娘,您该起了。”侍女在门外叫道。
今天晚上要接客,依奴儿木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宛若木偶,任人摆弄。
“好好给打扮着啊,”桑妈激动得转圈圈,她又在依奴儿耳边反复叮嘱。
“今天可是厂公的宴,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要身价倍翻了!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福气!就跳个舞,陪上一晚,大把大把银子就到手啦!”
依奴儿笑笑。
我是个妓,她对自己说,我早就是个妓了。
尹贤芳这个宴,有一半是给杜明办得,杜明接任锦衣指挥使来,对他可谓百依百顺,办事自豪不比何宴差,态度却比何宴更亲热,一口一个干爹叫得勤。
说句真心话,手下能人不多的尹贤芳,对他很满意。
杜明在宴上,被尹贤芳安排的侍女灌着喝了一杯又一杯,脸绿的跟个苦瓜一般,眼见尹贤芳笑着睨他,他又强撑着灌下一杯。
他起身,身子稍稍摇晃一下:“祝干爹福寿永昌,财运绵长!”
尹贤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里透出点笑意,算是回应。
坐下,头晕目眩到想吐的杜明,深刻理解以及思考了一下,何宴为什么这么变态?摊上尹贤芳这种顶头上司,想不变态都难啊!
尹贤芳,不愧为大明首重祸害。
宴过半,杜明已经假借上茅房出去吐了好几回,抱着舍命陪小人的悲壮想法,他又回到宴会上。
尹贤芳笑着睨他一眼:“哎呀,喝了那么多酒,胃要受不了的,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要受罪的!”
杜明面上笑嘻嘻,心里直骂娘。
“来,干爹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罢,丝竹声响,杜明只见众女拥簇着一位黑纱蒙面的女子,缓缓走进来。
薄薄面纱,不经意被众人带起的风吹起,又很快落下。
只给你惊鸿一瞥的时间,和无尽的遐想。
杜明却缓缓放下酒杯,死死盯着她,只见众女如花瓣散开,落到各桌前,依奴儿则摇曳着长裙,走到自己面前。
二人对视,她神情淡漠,好像二人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杜明笼在衣袖里的手瞬时缩紧。
接着依奴儿跪下,浅浅挽起一截袖子,露出凝脂般的手腕,给杜明酌了杯清酒。
“请用。”依奴儿低头恭声道。
杜明瞧她良久,最后一咧嘴,将酒一饮而尽。
“倒酒。”没待依奴儿动作,杜明先哑声道。
依奴儿一愣,他不善饮酒,这众场合怎么能多喝?
她正欲说什么,却撞进杜明眼底的一片复杂神情。
依奴儿顿时想到,他是觉得自己丢人了罢。也是,风头无双的他,却对一个妓子表露真心,结果还叫自己给拒绝了,他现在看自己,应该是只厌恶才对。
想看一个讨厌又抹不掉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