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旁婆子使个眼色,莺哥儿被请出去后,却就势往雪地上一跪,大有一种孟氏不撒口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雪化之日,向来是最冷的,阳光照在莺哥儿后脊,微微有些暖意,只双膝接浸着雪水,刺骨寒凉。
再说房中的孟氏被巧儿哄着喝一盏安神茶,就去歇息了,临睡前孟氏对巧儿道:“你待会去劝她回去,没得往我门前一跪,跪出个好坏,我可不担这罪责。”
巧儿也的确是按孟氏的话不咸不淡劝了几句,见莺哥儿还是跪着,也就冷笑着进去了。
话说巧儿为何对莺哥儿敌意如此大,自是她也曾爬过何宴的床,但没得手。
何宴此人看着多情,实则很挑剔,那次后,自命清高的巧儿受了不小打击,现在她看着莺哥儿,越看越觉得不如自己。
平心而论,巧儿一张瓜子脸,眉毛黑如鸦翅,长入鬓角,肤白腰细,在何府里很是出挑。
巧儿因此忿忿不平——轮身姿、轮品性、甚至是轮出身,这个林姨娘哪里比得上自己?
天阴起来,阴风刮得紧,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巧儿掀起厚重门帘往外望,方才跪着莺哥儿的地方空空****。
巧儿暗下如释重负,毕竟莺哥儿现在颇受何宴宠爱,若她真认死理跪到何宴回府,两方就都不好看了。
“还算你识趣。”巧儿心道。
此后三天,莺哥儿都没来给夫人请安,孟氏虽心下不爽,却听下人道莺哥儿染了风寒,病得极重,到了起不来床的地步。
总不好把人赶尽杀绝,加上孟氏忙着为何宴物色新人,也就由她去了。
何宴来请安时,提了一嘴莺哥儿的病,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意思。
孟氏心虚,嘴却利索,将把自己瞥得干净,甚至提出要将自己的郎中派去给莺哥儿诊病,以表达她深深的关切之情。
“宴儿……”孟氏眨巴眨巴眼,想将纳新人的事和他说。
“老爷,老爷,姨娘请您!”金锁声音远远传来,语调很是急切。
“儿子先告退。”没有一丝犹豫,何宴起身往外走。
孟氏跟着往外走:“好,等处理完那边事,你再来啊,娘有事和你讲。”
何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孟氏从他眼中望见若有若无的嘲讽。
孟氏停住脚步,看着何宴挺拔的背影愈走愈远,脸上露出落寞神色。
“怎么回事?”出门后,何宴问金锁。
金锁:“姨娘念叨着您,一直在哭呢。”
“她醒了?”何宴喜出望外,自他回府,就只看到病恹恹的莺哥儿,他不禁疑惑这风寒来得为何如此之凶猛。
进门,何宴坐在床边,心头一紧,莺哥儿靠在床头,身上着皱巴巴的中衣,神色恹恹,整个人清瘦不少。
何宴握住她双手,轻抚着莺哥儿面颊:“怎么回事?没好好看大夫?还是嫌药苦?担心死我了。”
“阿宴,你回来了。”满脸红晕的莺哥儿看着他,眼仿佛慢慢有了焦点,她伸出手臂,揽住何宴脖子,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何宴叫她也不管,只一遍遍地喊他阿宴。
莺哥儿胸膛剧烈起伏,连气都喘不匀,还在呜咽着哭,把何宴心都哭碎了,她从来没这样过,何宴心想,这是受了多大委屈。
“皎意,你听我说,”何宴欲将莺哥儿拉下来,谁知莺哥儿搂得愈紧。
“你别不要我。”莺哥儿带着哭腔道,“你别,你别这么快,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何宴只得手抚着她的后背:“说什么胡话,怎么会不要你。”
一边何宴望着金锁,用眼询问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