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没理他,喝到底的茶苦涩异常,何宴蹙着眉放下,又垂下眼眸,将茶碗推到一边。
“饭来喽。”又过了半个时辰,老板端上饭菜。
“我来吧,您歇着老伯。”立马有人接过去,人人皆知这老伯是上头那位的救命恩人,待他自是十分客气。
饭香飘**在厅堂上,竹筷在菜碟中搅动着,那帮汉子吃得尽兴,见何宴起身欲走的样子,更有人悄悄开了坛酒,浅嗦一口,那人咂了咂嘴,酒香像钩子,勾得人眼发直,旁边白胖汉子咽了口唾沫,将碗推过来:“哎,给我来一口。”
胖子为人吝啬,脸皮又厚,那人极不待见他,便捧着酒坛子,又是美滋滋喝了一大口,摸了把嘴,“一边去,我自己还不够喝呢。”
胖子仍要,两人争夺起来,旁边人理也没理,日子久了,哪有勺不碰碗呢。
“吵什么?”只听冷冷一声喝,两人循声望去,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起身拱手,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何宴踱到桌边,脸上挂着笑,抓起酒坛,柔声问道:“酒好喝吗?”
“不,不,不好喝。”两人抖得如筛糠,汗珠一粒粒渗出来,跪着勉强答道。
完了完了,早听说这是个活阎王,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咋就那么贪嘴呢。胖子心道。
何宴脸上的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阴郁,晃着酒坛:“不如,我请你们喝个够。”
那两人抬头,极惊恐地望着他,恐惧似乎糊住他们喉咙,令他难以发声。
“大人……”那胖子才起个头,门外却忽而穿来叩门声,轻轻的,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用尽了力气。
莺哥儿快要冻死了,衣服黏在肌肤上,每一寸都冷进了骨子里,眼见里面没人相应,眼前晕得很,她艰难地举起手,欲再扣,这时,门开了。
男人身着蓝色常服,是上好的绸绢,衣襟处纹着银白色的莲花纹,是她熟悉的李默。
屋内的光柔柔笼在莺哥儿身上,只她脸似雪一般白,湿发贴在脸侧。
“李默。”莺哥儿对着他愕然的目光,轻轻道,欲抬脚,浑身实在没力气,双腿一软,扑进何宴怀中。
何宴虽没反应过来,仍是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她满携着寒意的身子靠在他怀里,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算见到了他,莺哥儿身子虽凉,心却火热,喃喃道:“我回来了。”
何宴虚虚拢着怀里的人,手僵硬的垂在身侧,方才的阴郁全都转化为狂喜,充斥在心间,只是心中仍是存疑,低声道,“你,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
“你忘了?”莺哥儿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犹豫片刻,将头靠在何宴肩胛处,闷声道:“早知道我就不知这么着急赶回来了,我走了好久……”
莺哥儿越说越委屈:“我都要冻死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傻,呜呜。”
何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终抬起手,慢慢抚上莺哥儿的后背,触手确是冰凉一片。
不知这一路她受了多少苦,何宴又是心疼,心底却是自私的窃喜。
“你发烧了。”何宴稍稍与她拉开些距离,手抚上她额头,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