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儿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带着寒意的山风溜进来。
“你快看,”莺哥儿痴痴道,“好漂亮。”
江西四季分明,沿途不知名的树随随便便地红了,艳得似霞,没红的树,也黄了叶子,在树梢瑟瑟摇曳,远处还有几棵不应景的树,叶子仍是大而青绿,高而呆地立在那里,几声清亮的鸟鸣,自林间透出。
车子颠簸着驶近了,树枝垂下来,擦过车顶,发出动静,莺哥儿折了一片触手可及的叶子,拿进来,对许易之道:“你看,是硬邦邦的,和京城的树叶不相像呢。”
许易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看着:“莺,莺哥儿?”
“嗯?”莺哥儿歪头看着他,“怎么?”
许易之望着她清丽的脸庞,因为这个动作又多了几分俏皮,遂鼓起勇气道:“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莺哥儿神色一滞,随后又恢复正常:“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为我们家的事,四处奔波,半分也没有考虑过自己,让我有些于心不安。”
莺哥儿淡淡一笑:“许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倒谈不上什么愧疚不安的。”
“家人!”许易之心头澎湃,掩饰着咳嗽了几声。
马车颠簸,四天后,汉子掀开车帘,粗声粗气喊了声:“到了。”
莺哥儿皱着眉,手握成拳轻锤着后腰:“总算到了,我的腰啊。”
马车驶远了。眼见是日暮西山,莺哥儿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罢。”
次日,用罢早饭,莺哥儿付饭钱及房钱时,打听掌柜:“您认识吴荣德吗?”
“做嘛该?”老板回了一句。
“什么?”
掌柜瞥了她一眼,招了个伙计过来,对他叽里哇啦说了几句,那伙计迎上来,笑道:“我掌柜是客家人,京话说的不好,你要问什么?”
莺哥儿又重复一遍,伙计挠着头:“吴荣德,不认识啊。”
“他是个商人。”莺哥儿补充道。
“景德镇是瓷镇,来往的大小商人多了去了,这我真不知道,您再问问吧。”伙计道。
莺哥儿和许易之来到大街上,沿街不少小贩守各色瓷器叫卖,来往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我们现在去哪找他呢?”许易之问道。
莺哥儿道:“既是商人,想必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民窑的小贩了,走,我们去问问。”
打听到第五个小贩,莺哥儿方得知吴荣德住址,小贩道:“啊呀,你们打听他干什么?”
“我们想从他手里买瓷器。”
小贩瘪了嘴:“他人倒是不错,可已经被其他商家挤兑的快过不下去了。”
“为什么?”许易之问。
“这,大抵是别的商帮拉帮结派的吧,我也不清楚,反正这几年他的买卖是越做越小了。”
告别了小贩,莺哥儿有些踌躇:“这个吴荣德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