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却不知这些细末之事,她疾走几步,抬头望了望墨色渐散的夜空,想起那人还在等她,心急难耐,干脆跑动起来,素白的衣襟轻灵上下飞舞,冷清的大街上,她像一只灵动轻盈的蝶,最终停在了一家灯明热闹的楼前,姑娘的媚笑远远传来,听得不太真切。
进门更是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女子微微喘了口气,来不及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便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刚上二楼,双手便被握住:“莺哥儿,你可回来了,东西呢?”
柔和又妩媚,标准的汉话,莺哥儿将胭脂递给她:“在这里,他来了吗?”
“没。”依奴儿简单回了一句,便拉着她进了房间。
莺哥儿抬头扫了她一眼――轻薄红绸笼住窈窕身段,金发如波浪滚动,脸白得耀眼,寻常女子擦再多粉,也难赶上万一。
莺哥儿喝了口茶,看着匆匆擦着唇脂的女子笑道:“姐姐真是美,西域人都像姐姐这般绝色吗?”
依奴儿对着铜镜端详片刻,后冲她嫣然笑道:“就会油嘴滑舌。”
纵使莺哥儿是个女人,这时也有片刻的失神,眼前的女子犹如怒放的牡丹,除了她谁又能承得起这最明艳的颜色呢。
莺哥儿突而跪在她面前,以头触地面:“姐姐,求你个事。”
依奴儿吃了一惊,要扶起她:“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莺哥儿直起身子,却不站起来,神情倔强,只带着稍微的哭腔望着她:“求姐姐,帮我打听打听恩公的消息,他怎么样,有没有被用刑?怎样才能把他救出来?”
“我不早就答应你了吗,你这又是干什么啊?”依奴儿大她几岁,确实是将她将小妹妹看作,此刻被那湿漉漉眼眸望着,心疼得不得了,将她扶起,俯身给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低声道,“我不会忘的,六郎嘴虽严,但我灌他几杯桑落酒就连小时候被公鸡撵到河里的事都告诉我了,放心。”
莺哥儿微微露出一个笑,看着依奴儿提起那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她总有觉得有些如鲠在喉,思量再三,还是轻轻道:“为何每次他来姐姐都要抹这个颜色的唇脂?”
“因为他喜欢啊,他说我抹这个颜色最好看……”依奴儿说着猛然停住了,也有些讪讪的,看着面带忧色的莺哥儿,她正欲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便听莺哥儿道:“风月场上的事,姐姐比我更懂吧。”
这是一种委婉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