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充斥着魔气的吼叫声将束缚着萧初安的灵力和留下来的结界震碎,化成音波削断了方圆百里的树木。紧接着,天地风起云涌,天空迅速暗了下来,白天迅速变成了夜晚。雷电在天空中肆虐,雷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怒吼震得地动山摇。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又将天空照得忽明忽暗。
萧初安能想到从修行者堕入魔道,会很麻烦很痛苦,但他没想到会那么痛苦。太疼了,怎么可以这样疼。像是无数的虫子在啃食他的经络,身上的每一寸都在不停地撕裂,连魂魄都因太过疼痛而在颤抖。
就在萧初安疼得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肉开始一块块往下掉,发出吧哒吧哒的声音。知道他脸上的血肉也烂掉露出白骨时,萧初安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错觉。
萧初安在剧痛中,勉强睁开双眼,看见地上满是他的鲜血,气急攻心,又喷出一口血。但因为此时的他太过虚弱,差点因为这一口血喘不上气来。
“由白转黑,阴阳两极,只有忍耐住这疼痛,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厄的虚影在一旁冷淡地看着。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考验罢了,如果连这一丁点痛苦都承受不了,那么就不可能在魔界中站稳脚步。
萧初安蜷缩在地上,好几次他都忍不住闭上双眼,想睡过去,但下一秒,再次硬生生挺着。
说来可笑,萧初安竟然有些庆幸,师父没有在自己身旁。他不想让灼华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太丑陋了。他本不是一个爱美之人,但是他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被所有人赞叹的天人之貌,如今变成了一副活生生的血肉白骨。
萧初安的眼前是一片红色,他痛到极点,仰天启唇,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叫不出。他也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只觉得这个过程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快,到最后他身上全是血痂还有露出来的白骨。
忽然,漆黑的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雨水。一滴滴雨水撒在他的身上,黑烟冒起,萧初安周身散发着黑色的光晕,身上的血肉开始一点点恢复。
萧初安恢复的过程并不慢,长出来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透明,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樱唇却红得诡异。他身上被染红的黑衣,一块块破碎,一件金边纯黑的衣衫凭空出现,下一瞬便出现在他身上。
此时,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忍不住虔诚的下跪。这哪里是魔修的模样,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神君。
暗夜之下,一双泛着鎏金光辉的魔瞳格外引人注目。一丝暗红,混杂其中,不令人感浑浊,反而有一种妖冶惑人之感。眉若远山,鼻梁挺拔,红得过分的唇衬得脸庞几乎白得透光。
本该看起来是难以接近,高高在上的,只是额头上的几道银色魔纹平添了几分妖媚之感,微微零散的发丝散落在腰际上生出了几分凌乱之美。这哪里是没寻常魔的样子,分明是动人心魄俊美绝伦的神。
那是一种特殊的美,明明神秘圣洁,诱人至极,但只要看一眼,却又叫人冷到骨子里,仿佛跌落到地狱的尽头,无法逃脱。
“小子,你天生就是魔道之人。我只给了你十分之一的上古魔气,没想到能与你的筋骨十分得融洽。去吧,去完成你想要的。”厄的声音带着魅惑,眼眸中满是赞叹,积极满意自己塑造的手下。
萧初安抬指对着天空轻轻点了一下,原本黑得没有一丝光的天空,渐渐拨开了云雾。乌云后面,一缕缕晨光洒在大地上,太阳在水天交界之处稍稍露了模样,原来时间已经过了一整夜。
他垂眸看着满地干涸的鲜血都化作一朵朵妖艳至极的曼陀沙华,他如今真的回不去了。掌心光起,广绣拂过,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从头到尾没有人来过。衣袖再次抬起,眨眼一瞬,地面空无一人。
灼华回到凌云宗时,月上初梢。沈可直接让她去到了思律殿。凌云宗的思律殿是专门用来审判有罪过的弟子,但不是每个犯错的弟子都去到思律殿,只有关乎宗门的罪过,才会带来此处审判。灼华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来到此处是被审判的宗主。
大殿的门吱呀一下打开,灼华平静地看着殿里的众人。周围人并不多,能参加会审的都是本宗资历深,辈分高,有声望的修仙者和各峰峰主。这次会审也集齐了隐星派的各大长老,这应该是他们鲜少的聚集在世人面前,各各披着紫色的外袍,看不见脸。
梁宸,灼浅,叶桃站在一旁,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和以往灼华坐在最高处不同,这次坐在最高处的是沈可,青黛站在他的左手边,苗源坐在他右手边不远处的椅子上。周围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压抑。
“凌云宗宗主灼华对亲传弟子萧初安管教无方,纵容溺爱,使得他残害同门,滥杀无辜,结交奸人,勾结妖魔,堕入魔道,危害众生。灼华,你可认罪?”沈可凌厉的语气传入众人的耳中。
站在一旁的梁宸听完沈可给灼华安的罪名就不淡定了,这分明子虚乌有,乱扣帽子。种种罪行都是萧初安一人所致,灼华作为他的师父何必替他承担罪过。这沈可公报私仇,居心裹测。他的少帝岂能容忍旁人这般侮辱,在仙界那么久,从来没有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梁宸刚想出声,就被站在他身边的灼浅拉了一下衣袖,随后便听到灼浅的传音,“你莫要随意开口,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容易落入沈可的圈套,先听阿姐怎么说。”
依照灼浅的计划,以沈可的性格应该是将师徒二人一同抓回来,只有阿姐回来,定是苗源与他说了什么。苗源代表着隐星派,若是涉及宗门之间的交易,更应当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