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初安脸色有些许苍白,望向灼华的眼眸中布满血丝,眼中充满了渴望,声音微哑,“朕还想要幻影蝶。”
灼华眼神复杂,压制住想抱抱他的念头,故作惊讶状,最后为难地回应道:“皇上,并非臣不愿意给您,只是臣的灵力有限,一天只能幻出一只幻影蝶。”
她在说谎,幻影蝶并不会耗费多少灵力。但灼华不想让初安对幻影蝶沉溺,这样只会让他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得到回应的萧初安一言不发,眼神有些空洞迷离,短短的一瞬仿佛老了十岁不止。他转身就想离开,月光照耀在他身上,格外落寞。
“皇上,臣斗胆向您说一句,莫要沉溺于过去,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北萧还需要您。”灼华凝视他削瘦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心揪了起来。
萧初安轻轻闭上眼,苦笑着踉跄了两步,冷冷回应道:“如若这一切能换回她,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从这时起,萧初安连续一个月每天深夜都会来到卜星宫,让灼华用灵力结只幻影蝶给他。为了避免皇宫传出风言风语,萧初安每次前来都是孤身一人。若不是他身上龙袍提醒着灼华,他不是自己的徒弟初安,她都快恍惚面前之人是不是外人口中杀伐果断的北萧国皇帝。
直到这天,灼华从占星阁走出来后,又看到了萧初安独自一人,熟敛的坐在她放在院中的绵软小榻上喝酒,酒的香味飘散在整个院子里。灼华走到初安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一向苍白的双颊泛着淡淡的粉红。他翻墙倒是越来越熟练了,现在耳力敏锐的她竟然都听不到他翻墙的动静了。
萧初安听到脚步声,抬眸望了一眼是灼华,便又重新闭上眼睛。
其实在摄政王府时,灼儿就不喜他喝酒,当他每次从皇宫宴席上回来后总是一身酒气,她就爱走到他身旁皱着眉头唠叨,莫要喝那么多酒。扶他回房后,她就走去煮解酒汤。其实她煮的解酒汤并不好喝,可是他每次还是笑着喝了下去。
他现在当上皇帝,山珍海味唾手可得,可他真的好想再喝一次那不好喝的解酒汤。想到这,萧初安一脸醉意的笑了笑,笑容中却满是荒凉。
“皇上以后每日都要寻臣结一只幻影蝶吗?”灼华平静询问道。
萧初安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对于灼华的问题却答非所问:“我后悔了,后悔了当初与北萧使臣合作,后悔了把堪舆图给他们。我就应该自己亲手杀了那母子,然后再被大业国皇帝杀死,这样我的灼儿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灼华站在一旁听着心如刀绞,她早已经用灵力得知了当年大业国灭亡的前因后果。她曾扪心自问,如若自己是那时的初安,当时是不是也会同他这样选择。思来想去,她却发现初安当时的选择便已经是最妥当的。
在异国当质子的少年,自身根本没有能力去护住所爱之人,更何况要对抗天子的势力。他不愿以生命为代价,是因为他想一辈子守在她身边将她护住。
借他人之刀去清除对她有威胁之人,这代价背后的隐患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在赌,赌事情不会变得彻底的糟糕。终究是年少,为了护住所爱之人,宁可天真的相信人性,却一不小心赌输了一切。
灼华轻咬着唇,如今她已经不能再出声安慰他一句,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扰乱劫数。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开口:“皇上喝醉了,我唤人来扶您回去。”
她刚踏出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初安拽住。萧初安睁开眼睛,看着白衣胜雪的灼华,周身仿佛有一圈荧荧的光晕,他调笑说道:“陌离国师,你是神女下凡吗?为何每次见到你,我都想跪下向你磕头。而是我感觉你好熟悉,总觉得在何处见过你。啊,或许我们上辈子见过。”
灼华站在原地,浅蓝色的双眸凝视着他,平静无波,黑暗中两人对视许久。萧初安在她波澜不惊的视线中,拉着她的衣袖轻轻摇晃,一如在现实中,他有事情求她的小动作。灼华轻叹一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苦笑问道:“皇上想如何?”
萧初安看到灼华坐下来,没有再动身去找宫人时,他才放开她的衣袖。萧初安直接拿起了一旁的酒坛,灼华想伸手阻拦,却又想起了自己现在只是国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口大口饮酒。
待萧初安将酒坛饮尽,随手就将坛子扔在一旁,仰头慵懒的望着天空,柔声开口:“陌离,今夜我不要幻影蝶,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知为何,萧初安觉得自己待在陌离身边,就会异常的安心,估摸着她真的是神女转世吧。他缓缓地向她讲述着灼华与他的故事,酒劲上来时,说故事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萧初安都忘记自己讲了多久,讲到何处,他只知道,自己想让这世上多一个人知道她与他之间的故事,而不是只有自己在数不尽的深夜中独自回忆。
灼华静静望着断断续续讲故事的初安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沉睡,他还没有习惯独自一人站在高处,所以才会想找一人倾诉。就如同在天界的她一般,不过幸运的是,她的身后还有父帝和母后,而幻境中的萧初安身后却已是空无一人。
灼华反手捏诀,白光闪现,萧初安回到了自己的未央宫的龙榻上,灼华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萧初安,他不断蜷缩抱住自己,睡得极其不安稳。灼华抬手一挥,用灵力将初安的梦魇消除,他还要一个人在幻境中走很长的路,在梦中不应该也如此疲惫。
从这天以后,萧初安却没有再来要幻影蝶,灼华也没有主动找过初安。他们二人的每次相见,都是为了政事。也是从这天起,灼华每天深夜都会隐身到未央宫,为蜷缩的他消除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