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杀鸡儆猴啊!”老仆解释道:“那些当官的根本没想过百姓的死活,他们只想升官发财,鱼肉百姓,你以为朝廷不知晓灵州的事吗?那是早早就传信到了长安,圣人也有所表示,可是……可是圣人鞭长莫及啊!”
那一车车的粮草和银子全部运来灵州,可除了灵州刺史,还有谁见过一粒米,一两钱?还不是都被贪没了去了?
自家阿郎是好心想救百姓,也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可他用错了法子,灵州刺史怎么可能会容得下一个多嘴状告之人?
阿郎和灵武县县令一死,整个灵州谁不知道出了事?可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现在的灵州已经是一个人的天下了,不听话的人都变成了锯嘴葫芦,不能说,不能问,不能看。
也就是自家小娘子傻乎乎的,只想着要伸冤报仇,可这不是报仇,是在自寻死路啊,“莫要想着报仇,赶紧离开灵州,再也不要回来了!”
盈娘带着这样的嘱咐离开了灵州,在找到父亲的旧友之后就病倒了,再次醒来之后,她就再也说不出话了,那场变故不但夺走了她的家人,也夺走了她的嗓子,从此她便成了一个哑巴。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有些心酸,这样事放在谁的身上都叫人唏嘘,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他们感同身受。
心肠软的柳锦书好几次欲言又止,但都默默忍下了,她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走向如何,可也知道此事绝非小事,崔叙等人若是接手,必然要和灵州刺史对上,依照现在证据不足、灵州刺史占地为王的现象,他们想要查清真相绝非易事。
崔叙沉默良久,“此事暂且不论,我会派人去灵州走一趟,若灵州刺史当真如你所说,我自然不会姑息,但若你夹杂私心,我也断不会纵容。”
仅凭一人之言,是不足以让崔叙做出决定的,先不说灵武县令如何,单是灵州刺史是否像她口中形容的人就很难下结论,圣人对地方管理多有重视,不但每年都会有评优绩效,还会不时地派人暗中私访,这样的圈地为王之事很难让人相信。
但若是盈娘所言不假,那只能说明灵州刺史背后有靠山,最起码他在朝中有人替他撑腰打点,才能屡次避开暗访。
桑榆心有所感,对着盈娘道:“你莫要心急,既然我等已经知晓此事,断不会不管,只要你所言不假,我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突然想到,其实这件事没什么好犹豫的,崔叙是半个皇家之人,他心系天下,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此事,他就断不会不管。
崔叙正是这个想法,盈娘所说之事已经不单单是杀人灭门案了,那可是牵扯到一方百姓的生死,甚至再严重一点,还可说是谋逆之罪,这样称霸一方,当个“土皇帝”的行径,乃是重罪。
不过眼下,他们也有心无力,只能一步一步来。
盈娘几人就此确定行程,跟着他们南下宣州。
一路走来,有好几次周良才都想问问她和袁大郎怎么样?这种要话落在嘴边,无从开口的感觉,让他一度忘了晕船,全心全意地惦记着。?“你这般行径与长舌妇有甚区别?”桑榆高兴了一个晚上,然后就再次晕倒了,躺在房间里惨白着脸,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