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倒是在朝会上弹劾过,但是以王公为首的刑狱大臣们,罕见地达成一致,将剖验的各种好处搬出来理论,说是帮他们破了不少奇案云云。
御史台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以嘴为刀剑,杀人于无形,说是剖验一事有违天伦,万万不可取之类的。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管刑狱的虽然不是兵,但是都是和杀人行凶的歹人打交道的,他们身上自带一种威严的气势,还是认死理的。
御史台嘴都说破了,他们也不让步,反正我就要验,你们也不许动桑仵作,动了我们就专门查你们家中的破事。
听说你家三郎的妻弟的小郎君前几日纵马行凶?可别害了人性命,该查一查才妥当。
这年头,谁家敢说自己家里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于是,吵了快一旬的剖验一事就此落幕了,两者说不上谁赢谁输,但是彼此都达成一致,即,御史台不管剖验一事,刑狱这边也不能做的太张扬。
中庸之道展现的淋漓尽致。
亓官戍身为大理寺寺正,此事也有所耳闻,郑少卿私下也提过此事,话里话外都觉得桑榆行事过于离经叛道,会给大理寺带来灾祸。
“亓寺正?”桑榆见亓官戍沉默不言,还以为他不允许剖验,“尸体腐烂的太严重了,如果不剖验的话,很难找出线索。”
表面的线索之前的仵作已经验出来了,再验也验不出什么了。
亓官戍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剖,剖!”
桑榆展颜一笑,露出了面巾之上的弯月眼睛,她愉快一笑,折刀在手中挽了一个刀花,“好嘞!”
剖验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一般来说最好是有人帮忙,不然桑榆就是掰肋骨都要掰上半天。
她环顾四周,眼神在其他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亓官戍是不可能的了,剩下的差役一个个脸色惨白,恨不得离院子远一些。
所以,只有……
薛如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别!我不同意,你休想!”
看验尸也就算了,让她帮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桑榆只能道:“你不帮我,可就没人能帮忙了。”
薛如英不为所动,理智拒绝,“那也不行。”
事情就这么僵住了,亓官戍也看出了桑榆的需求,但是没吱声,毕竟,帮着验尸什么的,他也不想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喧嚣声。
紧接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丈在一个年轻郎君的搀扶下,无视差役们的阻拦,硬生生地冲了进来,嘴里还叫嚷着,“桑仵作呢?桑仵作在哪里?”
桑榆听见有人喊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应道:“何人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