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琏看着手旁的银票,可笑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他好歹是秀才,如今竟沦落到同娘子伸手要钱的地步了吗?
他抬头,眸子清澈如水,一脸严峻地问:“若我拿上,铺子该怎么办?”
见宋琏纠结,妙语急性子上头,起身将宋琏紧握的手掰开,将银票啪得塞到他手上,佯装豪爽:“你忘了,干爹留了五万两呢,再加上之前干娘给的一千两,我还有余钱,只是买大房子的事只能缓缓了。”
宋琏攥着银票,手心渗出细汗,仿佛有条火龙,似要将整张手背灼出一个洞。
他眼眶猩红,如鲠在喉:“妙语,谢谢你。”
“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明日租房记得砍价,最好有两家房,然后酉时记得来接我,回家。”
妙语拍拍宋琏的肩,故作潇洒,“好了,明日铺子里一大堆事要我去做,还得四下招聘绣娘,估计会很忙。原本还打算让你写些招聘启事,眼下还是算了吧,我这条小命还是很重要的,万一被衙役逮住,我可没你那么好运。”
说罢,妙语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往自己屋里回,临出门,一只手扒住门框,提醒道:“别忘了,明日退房,再购四床棉被,连上婆婆和两个孩子的。”
宋琏微微点头:“好。”
回到房内,妙语的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她手里,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四万多一点,可那四万两,还要留给宋琏赶考,万万动不得。除去买胸针,成衣,布料,还有租店铺,租房等等花的银两,粗略算了下,能剩个三千两。她都想好了,拿这三千两,先将绣娘招来,至于三个伙计的工钱,等挣下银子再给。
唉,本来想着一步到位,等铺子挣下银子,直接买个大宅子住,捎带在宅子里办私塾,结果现在全打乱了。
越想头越大,妙语最后索性蜷进棉被里,将头蒙住,逼迫自己闭眼不去想这糟心事。
次日,榻上的人儿睁眼,已是日上三竿。刺眼的光透过窗户悉数晒进屋,将这屋耀得明亮柔暖。
因心中惦念着铺子,妙语愣是不敢多躺一分钟。看着眼前起早贪黑的自个,她不禁感叹,来到这古代的好处之一,便是将她这赖床的毛病给改掉了。
等人刚起榻,门外就传来小二的脚步声,透过门框,妙语隐约能看见小二正双手持平铜盆和毛巾,朝屋子走近。
她瞅准时间开门,正好从小二手里端走铜盆,还顺带往隔壁多瞅了几眼,见门纹丝不动,才问:“小哥......呃,小伙计,你见隔壁住着的人醒没?”
她本想唤小哥哥,但到嘴边还是又改口,万一被误认为她举止轻浮怎办。经宋琏这事一闹,她算是知道了,若想在这封建王朝安身立命,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上次冲金铺的伙计那样叫,也算是自己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