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语心烦道:“就那个干娘的姐姐,将婆婆他们赶了出去,我同宋琏去找。”
“那你们现在住哪里?要不去我家暂住?”陆扬好心道。
“不必了,我们有地方住,多谢陆兄好意,我们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妙语,我们走吧。”
宋琏那双无辜的小眼神似是人畜无害,让林妙语生不起气。
她只好婉拒陆扬的盛情,“就不麻烦你了,往后有时间再聚。”
陆扬也不强求,见两人走开后才收回目光。
同陆扬道别后,两人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甚至连之前的破庙都找了,还是没有三人的踪迹。
回去客栈后,刘老爷已在一楼用膳处等候多时。
两人不明,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妙语坐过去,关心地打探消息:“干爹,事情都结束了?”
刘老爷眼角满含泪霜,鬓角全白,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
只是机械般地说道:“如今夫人走了,宅子没了,我也不想待在这了。”
林妙语看了眼宋琏,好言劝阻:“干爹,离了京城,你能去哪?要不还是同我们住一块?”
刘老爷却摇头,猛呼一口气:“算了吧,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我打算去骢灵山的镇上住段时间,也许会回来,也许永远不回来了。金矿以北的地方,我卖了,这是五万两,你们就拿上吧。”
说完,刘老爷将银票放在桌上,传给林妙语。
这么大数额的银票,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她可不能收。
因为刘府真的帮了她太多忙了。
做人,不能太贪。
她将银票又推回去,温婉拒绝:“干爹,眼下不比之前,这钱你还是留着吧。”
宋琏也紧着坐下相劝。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他们实在是受不起如此大礼。
刘老爷却铁了心,将银票又推过去:“你们听我说,我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况且我还有果山呢,可你们不一样,如今刘府回不去,万事都得要银子,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了,我这也是出于私心,夫人生前如此照顾你,若是瞧见我这般,说不定她对我的恨,还会减少呢。所以,为了夫人,你就别推辞了。”
林妙语犹豫,这也太多了,她怎么好意思收下?可是刘老爷说得也在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真要逞这一时之快吗?
说实话,眼前的窘境,足以将她那所谓的自尊踩在脚下。
饭都吃不饱了,还装什么大佬,林妙语想。
一番思想斗争后,林妙语还是厚着脸皮将银票拿上了。
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大道理,该听还是得听。
见人将银票拿上,刘老爷心里的负罪感才稍微减轻:“想必夫人现在,多少会原谅我点。好了,马车在外边候着,我要走了,对了,你们若是想我了,便来找我。”
林妙语起身,只觉心底堵得慌。
见刘老爷要走,她忍住夺眶的泪水,低哑着嗓子道谢:“干爹,谢谢你。”
宋琏站在林妙语身旁,手轻拍她的肩,一句话也没说。
刘老爷忍着泪,背影落寞,却故作洒脱的挥挥手:“我走了。”
客栈外,马儿踢着脚蹄,长哞几声,似是等得着急。
尽管刘老爷说是不用送,两人还是站在了客栈外。
亲眼听着马蹄声远,久久不肯回去。
直到望不见马车,林妙语才傻傻地问:这就走了吗?
她怎么感觉就像一场梦。
本来以为来到陌生的世界,她可以享受到久违的母爱,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吗?
宋琏循着她的目光,也不愿收回去,尽管马车已消失在人群里。
似是回答,似是自答。
他回了句,倒宁愿是场梦。
这会,林妙语倒是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不过,此情此景,这句话怕是得反着说了。
刘老爷因一时贪念,救了冷冰冰的钱,却没救回女儿,可刘夫人却用自己的死来惩罚他,让刘老爷最终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
这又何尝不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