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皎,书房里灯火俱灭。
楚灵兮站起身拨开纱帘看了一眼对面,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来他今日是真的生气了,生大气了。
“相爷平日里都要到半夜才会睡下的,今日……”春夏都快急哭了,“奴婢这会儿怎么觉得相爷这么可怜呢。”
楚灵兮:……
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留不住了,赶紧找人嫁出去。
既然想好了,明日就早起给他煮粥赔礼道歉。
多思无益,上床睡觉。
楚灵兮就是如此,从不自苦,也不纠结,犯了错误就拉下脸皮来好好赔不是。
书房里。
江云朗躺在榻上,拿云将他要用的东西送了来就关上门走了,这是他的规矩。
他从不饮酒是因为每次饮酒他就会十分难受,拼命地吐而且浑身起疹子,整个人晕晕乎乎什么都做不了。
方才出了酒楼一直到楚灵兮的铺子上,再到一同坐马车回府,他一直在忍耐,极力的忍耐,以至于这会儿才觉得疼,因为,为了克制,他将自己的手指掐出血了。
刚刚吐了一阵子,舒服了一些,江云朗躺在**直喘粗气,头痛欲裂。
拿云知道主子的脾气,这样的时候他也只见过一次,那次是先帝爷驾崩,他第一次喝了酒。
而且,他喝酒后不许人侍候,就像他每次受伤,总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疗伤。
房间里没有灯,一股子恶心的味道又一次泛上来,江云朗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去后面的更衣室吐。
胃里头翻江倒海,脑袋里天旋地转,他差一点儿没站稳。
好容易吐了出来,又觉得浑身黏腻且痒得厉害,他努力撑着自己泡在冷水里。
冷水止痒又降温,而且还能快速褪去他一阵一阵泛上来的恶心感。
不知泡了多久,江云朗觉得好些了,便从沐桶里起身,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体便草草裹上浴袍重新躺在了榻上。
然而,喝了酒的人紧跟着用冷水沐浴,他的胃里头渐渐抽痛起来,那种感觉,仿佛有一只手揪着肠胃,一下一下地扯着,而且,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频繁。
江云朗竟生生疼出一身冷汗。
而这一夜,同样难受还有楚灵兮。
本来想躺在**早早休息,可是翻来覆去地烙饼,就是睡不着,一下觉得仿佛房间里有蚊虫嗡嗡地飞,甚是讨厌;一下又觉得门窗紧闭太闷热,喘不过来气,结果更是闹得满脑门子汗,实在睡不着了。
索性起床,摸了把蒲扇拉开门到院子里走走。
葡萄藤下吹着夜风,那份烦闷和燥热顿时散去不少,绸缎的寝衣被风吹得轻抚皮肤,凉凉的,痒痒的。
四房的小院儿里一到夏日便满是葡萄藤,郁郁葱葱遮住了白日的艳阳,每到夜晚时分更加凉爽许多。
楚灵兮沿着葡萄藤,借着皎洁的月色看着一串串垂下的饱满且晶莹的葡萄,长得真好呀。
京城的高门大户都喜欢在院子里种葡萄和石榴,寓意富贵吉祥,多子多福。
顺着葡萄藤一路走来,尽头就是一株石榴树,火红的石榴早已长成,炸裂的口子里满满的石榴籽,看着都让人垂涎三尺。
借着月光,楚灵兮踮着脚尖努力伸手够到了一个个头又大,籽儿又多的石榴,好家伙,足有她一张脸大了,真喜人。
刚想扒开来尝一尝,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怪异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哼哼唧唧,断断续续。
楚灵兮愣了一下,悄悄走到门口,趴在门缝上听了一下,是他痛苦身.银的声音。她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江云朗,她印象中的江云朗从来都是不可一世高不可攀的。
他怎么了?楚灵兮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门缝太窄也看不清楚。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咣当”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楚灵兮下意识推门而入。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那人躺在榻上,胸前高低剧烈地起伏着,好似喘气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般,掉落的茶盏在地上摔碎了。
她走过去,看了他一眼,那张脸通红,眉头紧锁,她伸出手去在他额上探了探,好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