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双眸,一双浓密的羽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
亲事定下了这么久,那人都没有同她相看过一次,全凭父母做主,也不约她出门走一走逛一逛,二人全然没有任何联系,甚至面对面站着或许都不认识。
楚灵兮道,“妹妹要打起精神来,亲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真的不合心意,宁愿退掉也不能搭进去自己的幸福。方才那人,我就瞧着是脑袋坏掉了,若真是妹妹的郎君也是那样的脑子,妹妹可要谨慎。嫁了个那样一个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阮绵绵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好好想一想,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啊,只要没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
二人又聊了一会,阮绵绵起身告辞。才刚走到门帘处转身道,“姐姐,荷花宴姐姐应该听说了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啊。”
荷花眼是宫中举办的盛大的宴会之一,每年荷花盛开之时太后娘娘都会邀请重臣和贵女共同赴宴,以联络感情,互通有无,也是女眷们社交的最好时机。
往年楚灵兮因得父亲的官职太低都不被在邀请的行列,今年却不同,沾了宰相大人的光,必然是要参加的。
听得阮绵绵这么一说,楚灵兮心里很是感激,她定然知道她是第一次参加,而阮绵绵作为皇家贵戚自然是熟悉的,她这是要带着她。
“好,到时有劳妹妹了。”楚灵兮笑道。
看着她戴着帏帽小心翼翼的样子,楚灵兮感叹,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子啊,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开一间属于女子的酒楼。
收了收心绪,楚灵兮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该品尝的都品尝了,该记的也都记下了,又点了几道菜送回府上给外祖母尝尝,便带着春夏和玄思起身离去。
走到一楼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站在廊外的日光下,安静地伫立在喧嚣的街市,周围来来往往的嘈杂人群与他周身的宁静安然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他立于这世道之外一般。
怔愣的时候,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一瞬间的凝滞,转瞬即逝。
楚灵兮硬着头皮走过去,“相爷”,她声音低得像蚊子。
江云朗垂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扮相的人,眉清目秀,未施脂粉的小脸显得更加莹白娇嫩,出尘脱俗的样貌实在太过惹眼。
他皱了皱眉头,“作何这种打扮?你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吗?”
楚灵兮:……
他在说什么?
静默的片刻,楚灵兮如芒在背,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明明昨日是他将自己推出来挡枪,该生气的难道不是她吗?
想到这里,楚灵兮骤然来了底气,挺了挺腰杆道,“纵然不是个男人,昨日也做了男人该做的事。想必相爷日后还会有许多这种男人该做的事交给我办吧。”
只此一句,再不多说,直愣愣第看着他。
江云朗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他。
睨了她一眼,“本相竟不知娘子还有鸿鹄之志,如此说来,倒是本相这等黑心肝的模样勉强的人辱没了娘子。”
楚灵兮:……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江云朗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二人四目相对,楚灵兮的脑子在盘算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云朗一副待着别人说他坏话,抓现形的模样。
云淡风轻,来来往往的街市上,只这二人驻足互望,脑子里却各自电光火石。
几息后,楚灵兮恍然大悟,“你……又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