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兮一滞,放在余老太太手中的一双小手紧了紧。
外院顿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人仰马翻的声音。
先是宋氏哭天抢地,之后是楚青山的怒骂,夹杂着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的声音。
“灵兮可要去看看?”余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外孙女。
“外祖母不用担心。”楚灵兮面色已然恢复平静,“能让楚柔嘉如此嚎叫的,除了盛怀安就再没第二个人了,我们全当不知,做什么要去看她。”
余老太太这才眉目舒展,“怀安下手分轻重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咱们都不必忧心,只是,对柔嘉不知你作何打算?”
楚灵兮顿了顿,“楚柔嘉再如何不堪也是楚家的人,名义上算是我的妹妹。只将她关在柴房里,我就算顾念着自家的名声和清誉如今并不会将她如何。”
她拉着外祖母的手摩挲着,“想来宋氏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况且,我一个闺阁女儿家,许多事情还不方便去做。”
楚灵兮冲春夏眨了眨眼,春夏行了蹲礼,转头去了案桌上熟门熟路地拿来三个账本子交到楚灵兮手中。
“外祖母您瞧瞧。”楚灵兮什么都没说,将账本子交给了余老太太。
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诰命夫人,管了一辈子家,理了一辈子账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里面的问题。
果然,不消几息,余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我只当她宋氏是个贪没小财之人,没想到她竟胡作非为到如此地步。这庄子上的外宅,这马场,还有这几间铺面,当年可都是你母亲的心血,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不堪。”
楚灵兮接过账本子,缓缓打开,“她只当父亲从不查账,而我,从前却是蠢笨如猪的,便在这家中为所欲为横行无阻,单从这账面上看她私吞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莫莫打算如何处置?”
“外祖母放心,对宋氏我绝不会手软,只是当下还不是时候。一来成婚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二来还有一些事情我还没查清楚,且容她过几天舒服日子。”楚灵兮声音淡淡,“她在这家里霸道惯了,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说到底,妾室就是奴籍,就算生了女儿也不登大雅之堂。这楚府的娘子是主子,她永远都是奴婢。也只有楚青山这宠妾灭妻的主家才会纵得宋氏当真将自己作当家主母的非分之想,甚至做出诸多贪得无厌的事来。
余老太太点点头,“对,算账有的是时间,当下先拣着紧要的事情做。”
楚灵兮点点头,“且等着看她作妖,我会跟她慢慢计较。”
楚灵兮压低了声音道,“她的奴籍还在我手上,这上位之事她想都不要想。闺阁女儿家不好做的事,等我成了主母会慢慢收拾她。”
还有她母亲的死因,她也一定会查清楚,但是眼下却是没法同老太太说,免得她担心。
余老太太放心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我的莫莫如今真的长大了。”
祖孙俩又自在地说了会话,老太太这才回了房。
等余老太太回了房,盛怀安才慢悠悠地晃出来,“那她怂恿自己的女儿**,毁了你的姻缘,你现在都不计较吗?而且就这么几天的工夫,楚柔嘉被关禁闭期间还能给江鹤扬写信,都是宋氏挑唆的。”
“你将她如何了?她叫成那样。”楚灵兮看着他。
“一条没有毒没有牙的小蛇而已,她吓晕了。”盛怀安看了她一眼,“她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大惊小怪的,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她都要嚷嚷得尽人皆知。”
他一脸鄙夷。
楚灵兮帮他倒了一杯水递到眼前,“柔嘉的歪路子都是被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教唆的,宋氏才是首当其冲。”
“那也要有人愿意配合吧。”盛怀安将茶盏捏得紧紧的,“那江鹤扬,他就要成了你的侄子了,你不好出手,我绝不会放过他。”
说完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楚灵兮。
过去的楚灵兮对江鹤扬的感情大家是有目共睹,因为护着江鹤扬不知道同盛怀安翻脸过多少回了。
“你看我做什么。”楚灵兮慢条斯理道,“你愿意去便去,与我不相干。”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盛怀安痛快道,“我要把小时候的仇一并都报了。”
楚灵兮眉眼弯弯,低着头不作声,只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