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乐酒量差，虽说也就最多喝了两杯红酒，但这会儿风一吹已经快要吐出来。

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勉强吐出两个字，“停车。”

杜豪从后视镜看到黎念乐情况不妙，赶紧一脚将车刹到了路边。

顾牧从左边先下了车，他绕到黎念乐这边的车门前，对她伸出手，“快下来。”

黎念乐胃里难受，脑子却清醒，她望着顾牧，思绪突然就飘到了多年以前。

十一二岁的顾牧站在树下，冲着扒着树枝不松手的黎念乐喊道：“喂，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但黎念乐还是不敢，幸好剪枝回来的黎宗看到这一幕，搬着梯子上去把黎念乐拎了下来。

黎宗一边收梯子一边扭过头对在一旁关切的顾牧说：“小牧，快上去吧。天太热了，快上去吧，郑老师肯定快要上课了。”

黎念乐那时还气着，分明受惊的是自己，怎么黎宗一开口却在关心顾牧。

后来等黎念乐明白一切，她心里对顾牧生出无边的歉意，因为如果不是她，可能郑湫就没那么多支走顾牧的理由。

黎念乐收了收心绪，自己跳下了车。

顾牧看了眼被冷落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嘴角不自然地绷紧了几分。

路边有几个用来拦截机动车的大石墩，黎念乐也顾不上干净与否，一屁股坐了下去。

杜豪从后备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刚要递给黎念乐却被顾牧在半道截了去。他正想埋怨两句，却见顾牧一只手捏着拧下来的瓶盖，一只手将水直接递到了黎念乐嘴边。

杜豪心里咯噔一下，顾牧这混世魔王这些年万花丛中过，倒是难得有今天这样一份体贴。

顾牧也喝了不少，这站久了有点累，此刻他双手插上了腰。

黎念乐抬眼看了他一眼，更加确信颜值即正义。这动作换个人做保不准就跟骂街似的，但在顾牧这里，竟还是帅的。

她将矿泉水瓶子递回去，“谢谢，我们回去吧。”

顾牧一时没有明白所谓回去是回哪里，便问：“回家？”

黎念乐摇头，“KTV啊，我包还在那里。”

“你确定能行？”

黎念乐站起身，双手背过去在屁股上拍了两下，拍出的灰尘在汽车前灯射出的光束里翻飞，“不行也得行啊，总导演总编剧都还在，我怎么能先走？”

虽然心里对黎念乐有些放心不下，但顾牧也没有再陪着她上楼。他俩毕竟关系有限，他关心她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处境跟当年的邓臻有几分相似。

黎念乐已经下了车，但杜豪的右脚却还踩在刹车上。

顾牧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向驾驶室，“怎么还不走？”

杜豪抬手指了指门厅的方向，“顾总，遇上了。”

顾牧一边问一边往杜豪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遇上了？”

门厅中央，正在等电梯的黎念乐正好遇上从电梯出来的陈汉格——以及他的初恋女友。

一旁的陈汉超吓得心跳加了速，但肌肉记忆让他还是脱口而出叫了声“嫂子”。

“这么巧。”黎念乐勉强笑着，因为事先知情，这会儿的她可比陈汉格镇静。

初恋女友挺直了腰杆，语气是不屑和敌对，“就是你啊？也不过如此嘛。”

此时的陈汉格真正陷入了“不审不判”的处境，身旁初恋女友的手还箍在他腰上，对面的黎念乐眼里全是决绝。

这大厅里还有不少其他顾客，大家都等着进电梯，黎念乐给了个眼神，陈汉格他们让出了路。

正在所有人都以为黎念乐会跟他们论个清楚的时候，黎念乐却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电梯，把陈汉格留在原地傻站着。

初恋女友自以为不战而胜洋洋得意，陈汉超为躲过一场劫难拍着心口呼气，受伤的仿佛只有陈汉格，他用力挣脱了初恋女友的手，推开了一旁楼梯间的门。

顾牧本来只是坐在车里看热闹，这会儿见陈汉格冲上去找人也赶紧下了车。

初恋女友和陈汉超都从步梯跟了上去，而顾牧正好遇到一部下来的电梯，先一步找到了黎念乐。

他重新坐回黎念乐身旁，偏着头凑近黎念乐的耳朵，“陈汉格上来找你了。”

顾牧这边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陈汉格从外面拉开，这一路奔跑估计累得够呛，此刻他的胸口正猛烈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