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他颇有两分急促的唤了她一声。
谢冉一怔,他能听出来,这声轻唤里多少是带着些冲动的。
心脏在这一刻逐渐收紧,她不知道闻玄想要说什么,但却很有觉悟的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极有可能会是一根稻草。
片刻的惊怔之后,她懒洋洋的一应,继续窝在他颈窝里,没有动。
许久的沉默。
她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去等待,最后听得他语气微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你为何……想要孩子?”
随便叫个外人听着,这都是一句极发人深省的话。
夫妻之间,为何想要孩子?
笑话。
谢冉哼笑了一声,没怎么想,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你这话才古怪罢?”
她这么一问,闻玄反应过来,果然微有些语塞。
似乎是被他的表现取悦了,她轻轻一笑,又往前挪了挪,直至两人之间半点空隙也无时,她忽然冲着他咧嘴一笑,继而在闻玄颇有些诧异的表情中赫赫亮亮的大张双臂,往他身上一掴,死死的将人保住。
短暂的懵怔之后,闻玄反应过来,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媳妇还真习武的,这两下子,够劲……
她头一歪,靠在他肩头,直至两人的呼吸在安静的寝殿中再度平复的流淌下来之后,方才道出了那句话——
“你别怕。”
“听说——”
翌日午后,许久未见的燕王妃前来定元王府拜访。结束了繁文缛节之后与谢冉在庭中闲话,冉俐雉脸上带着些戏谑表情,问出来的话也是干脆利落:“昨日半夜,上将破门出府了?”
谢冉推了盏茶过去,连带着抬眸不咸不淡的斜了她一眼。
——昨夜在她说完那三个字之后,闻玄先是愣愣的沉默好久,随后回过神来,却是二话没说便出了门——并非单单是踏出寝殿的门,而是直接出了定元王府的赫赫高门。这事儿虽发生在后半夜,但兴许是因为闻玄当时闹出的动静实在有些大了,倒是在京中引发了出人意料的波澜。头午的时候青丘在市井逛了一圈回来,便带回了定元王夫妇不和的传闻,可知此刻坊间上下对此事是如何猜测的。
听她这么一问,谢冉倒不遮不掩,挑了挑眉说道:“不就是趁着宵禁出去转一圈儿么,怎么经由你们这一张张嘴说出来,弄得跟离家出走似的。”
这话一落地,对面的燕王妃登时作大惊之态:“什么?!不是离家出走啊?啧啧啧……你看看这事闹的,亏得我还为特意上门想讨一方好戏瞧呢!”
看态度,那叫一满脸可惜。
谢冉哼笑一声,赞了一句:“嗯,真不负燕王妃好曲令的好名声!”
说罢,两人对峙一眼,各自一笑。
顿了顿,谢冉有意看了她一眼,颇有深意的开口道:“不过表姐,你在京中出了名的不爱出门,今日却不请自来,实在可有些稀罕。”
她这样说,冉俐雉也不意外,想来对自己的来意,谢冉应当也已有了定论。
“问你个事儿。”将手中点心一扔,她脸上那点子笑意都敛了下去,双目直直逼视着谢冉,声色极冷:“谢谟是不是来了?”
谢冉心道一句果然。
“唉……”她作势一叹,摇摇头,“哪个不长眼的拿这事儿去给你添堵了?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出你祖宗!”此刻的燕王妃身上全然不见半点世族贵女的端庄典范,冷冷啐出一句之后,倒也有意收了收情绪,顿了顿方道:“你放心,我不是找你麻烦来了,毕竟腿长在那畜生自己身上,他要行行走走你也拦不住不是?罪名摊在你身上,充其量也就是个窝藏,我如今且没精力同你计较呢!”
“那敢问您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呀?”谢冉眨眨眼,一点无辜散去,却也拿出了十分的力道:“四哥在翠竹林,跟燕王府隔了山山海海呢,人家知趣没在你眼前晃悠,您不至于没道理到非要上赶子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地步吧?”
“晚了,”
谢冉话一落地,冉俐雉便冷言道。
她看着谢冉,一字一句道:“我已经不自在了。”
两人就那样僵持了片刻,一个没有退的意思,一个也不愿就此松口。
“唉……”到了,还是谢冉摇头一叹,淡淡问了句:“那王妃殿下,您想怎么样呢?”
“让他滚。”冉俐雉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要么,就要劳烦你替我给若谷传个话,就说表姐对不住他了,来年开春,定然还他一片比之如今更为葳蕤的竹林。”
谢冉眸色一深。
片刻,她垂首叹了口气。
“表姐,不至于。都这么多年了。”
“至于。”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冉:“嗽玉,你别忘了,你舅父舅母如今也在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