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冉抿了抿嘴。

闻玄一蹙眉：“她是为云家？”

她无奈一摇头：“更棘手。”

抬头与他相视，她道：“她为云昭明。”

闻玄微微一怔，想了想，也就明白她这话里含着什么深意了。

看着谢冉如今这副苦不堪言的神色，他也不由的跟着蹙起了眉。唇边微微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滑，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个表妹。”

谢冉哼哼一笑，“可不是么。”

那表情，整个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半晌，她抱着膝坐起来：“你看我们家人丁也算兴旺，再加上各叔表亲族，姐姐妹妹的原是不少，可细数起来，却一个比一个会端名门贵媛的架儿，像蕤蕤那样的已经算得上是飒朗了！”

对此，这几年在世族名门里浸泡久了的紫宸上将也是很有同感。

他含笑在她的鼻子上一刮，道：“所以你这个女生男命的嗽玉郡主，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性相近的表妹，也就自然要比喜欢别人更多喜欢她一些了？”

她自嘲似的一声哼笑，无奈的点头。

“你不知道，凌楉小时候就爱围着我转，还说以后长大了，要跟我一起拿刀剑上战场，卫家国护百姓，归于马革裹尸。……我倒不指望她真能擐甲执兵，但……”她闭了闭眼，半晌，无力道：“怎么就成了这样儿呢……”

光是她如今这副表情，便能让他心头疼上一疼。

既说及凌楉，闻玄便也在脑中搜罗了一下关于这丫头的事迹，半晌，他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之前曾听说过，当初这位凌家二小姐并未参加选秀，而是在随母赴昭庆宫探望昭德元皇后时，偶遇今上，遂以舞剑娱情，君上见悦纳之……”

谢冉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嫌弃的撇撇嘴，道：“知道你知道得多，用得着显摆么？跟我不知道的似的！”

不过这一回，闻玄却没有跟她开玩笑。

他看着她，颇为正色道：“冉冉，你这个表妹心机颇深啊。”

谢冉微微一怔。

还没等她问什么，他忽然垂眸一笑，道：“现在我大概明白那比着来的位份是怎么回事了。”

她一听，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他笑她：“傻子，你也知道要以萧氏来制衡凌楉，你以为皇帝在识人之明上难道还会差过你去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岂不是……”许久之后，谢冉明白了他话中所指，不由诧然：“你的意思是，凌楉的底细……皇上知道，这才抬举萧氏以制衡？”

闻玄想了想，却是谨慎的摇了下头。

“也不一样定是起初就知道。”他道：“起初应该不知道，前头萧然蠢蠢欲动，我想开始是以凌楉制衡萧氏，后来时移世易，局势也自然会跟着转变。”

是以，制衡一方，也便掉了个个？

谢冉的脸色越发差了。

他坐起来将人揽进怀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没事的，知道敌人是谁便什么都好办。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谢冉在他怀里，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退而说其次。

“我是不想把她当成敌人……”

那是她从小看大的表妹，怎么一夕风云转变，便就成了敌人了？

闻玄似乎想劝些什么，谢冉却极力想要从这个话题中脱身，吸吸鼻子一甩头，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之前说到呇儿，你又让他做什么去了？”

早前刚回府，一提闻呇，闻玄的反应就说明那个大儿子并没跟着祖母出城进香，左右皆在时不好问，如今她想起这事，心头的不放心也都跟着涌了上来。

闻玄挑了挑眉，只道：“他跟在沈傲身边历练。”

再想想如今沈傲在做什么，往后的话就不必说了。

想到此事，她微微一蹙眉，问道：“还好么？”

他点了点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倒真想说一句，那是你的掌握之中。

被这些事弄得心烦，她抱着头晃了晃，抱怨道：“太闹心了……得到什么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才能结束啊……我都快等老了！”

听着她的话，闻玄思绪一飘，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

“不过你想没想过，”他问：“真要有那么一日，淡泊宁静的日子，无波无澜……你过得下去吗？”

以嗽玉郡主的性格，这其实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

谢冉闻言，哼笑一声，小眼神把他一勾，挑眉道：“过得下去呀。不是还有你呢吗？”

上将心底有点燥热。

他把她扯过来狠狠吻了一通儿，分开之后，方才忧愁的刮着她的脸颊一叹道：“你要是说得再真心一点，我就给奖励。”

她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她低低道：“等你也能过得下去的时候，我自然说得更真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