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道:“日子还长,往后总会有机会的。”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缓缓一吐息,闭了闭眼睛,有些没有力气似的:“今日见了哥哥又见了父亲,我总会禁不住想……父亲回来拜祭哥哥,他也以为还有时间的,可是最后却薨于中途。”
闻玄一边听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握紧她的双手,她继续道:“父亲一生征战,受过多少危及性命的重伤也都挺过来了,就连当时的游丝之毒——多难解的毒,他不都挺过来了?可偏偏却在这个将要云开月明的时候倒下了……可见时运变化之莫测,实非人力所能掌握……”
听到最后,他不由得蹙起了眉。
沉吟片刻,他忽然道:“感怀于命运之无奈,而后呢?”
谢冉一愣,没明白他这话:“什么?”
他便道:“照你这样想,时运既定,天命造化都不是人能改变的,然后呢?什么都不做了,就等着天命审判吗?”
理好像是这个理,可后一句话听着,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你这是不是抬杠?”
闻玄摇摇头。
“冉冉,我是想让你看开些。”他叹了口气,想了想,道:“应该说,我希望你明白,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从天手里接过来的。”
谢冉苦笑:“这样的话我也会说,可是……你真能笃信于此毫不动摇吗?就从未有过无能为力之感?”
闻玄立时一笑,却是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有啊,自然有,谁都有。可那不是天命给定的,是时势境况的推助影响之下,自己的本心所造就的。”
他说:“天只给了你两样既定之物——便是出生与归寂。可从起点到终点的路,那就是你走出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沉默。
谢冉沉默了很久,将他的话反复一想,也觉得很是个正理。
可是……
她低了低眸,侧着头对他唤了声:“老师?”
闻玄半笑半蹙眉的在她额头上一弹。
她扁扁嘴,一边揉脑袋一边恹恹道:“你想得很清楚啊……可我还是……”
还是不明白,还是看不透,还是迷迷糊糊,不知该如何落定心思。
“不着急。”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闻玄温和的打断了,他勾过她的下巴,定定的望着她说道:“冉冉,你答应我,愿意朝着我给的这个方向去想,好不好?”
“……嗯。”
她倾身伏在他膝头,止不住又开始七想八想:“……你说你要是再大我几岁,然后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来给我当老师,全年不休沐的教育我,那我现在是不是会更厉害?”
他摩挲着她的头发,朝那个方向设想了一下:“更厉害?你还想怎么厉害?上天?入地?”
耳边传来她的啧啧声,半晌,他轻笑道:“再说了,我若教你……啧啧,那岂非会让你如我一般……”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后头的话并没说出来,谢冉便好奇的追问:“嗯?如你一般怎样?说啊!”
如我一般,纠结。
他一笑,默然隐下这两个字,而是说道:“你若如我一般,那我娶谁去?”
她一愣,趣笑道:“哟,这么说你自己还不喜欢你自己呢?”
“喜欢啊,”他点点头,道:“但我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