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意识到南诏有变时便亲自去了趟太和，可即便这样，他也晚了一步。”

他语气不大好：“什么叫晚了一步？蒙忌究竟怎么了？”

沈傲连忙道：“您别担心，关于天册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只是……他也如霍将军一样，都失踪了。”

闻玄眸光一顿。

“失踪……”虑了半晌，他低低喃了遍这两个字，转而颇有些狐疑的问道：“不是蒙阳将人扣下，你们还不知道？”

沈傲道：“霍其琛不敢保证，但天册帝绝对不是。”

闻玄目露不解。

沈傲接着解释道：“霍其琛早前在边境指挥兵马与领南军交战，战起前几日虽未亲自上过战场，但紫宸使回禀，那时候他人的确在军中，其后更像是什么苗头都没有，忽然就消失了一般。而自他消失之后，蒙阳的人半刻都没耽搁的便秘密接管了军帐，更像是之前就安排好的。是以霍其琛被蒙阳所扣的机会更大一些。”

听到这儿，闻玄便牵引道：“然蒙忌……？”

“沈渐信中说，蒙阳挑动禁卫军夜中叛乱，将天册帝扣在寝宫，似乎原本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当朝废君继位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天册帝就不见了。”

闻玄沉吟不语，沈傲停了停，说道：“天册帝失踪，彻底乱了他夺位的脚步，这对他的布局有害无利，是以属下才说不可能是蒙阳秘密将人扣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闻玄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废帝是一回事，弑弟杀君又是另一回事，这么做对蒙阳没有好处……”

可如果是这样，好好一个人，禁卫森严之下就那么凭空消失了，细想岂非更加不妥？

他暂且将此事搁置，转而向沈傲问道：“南境如今战情如何？郡主知不知道这些事？”

沈傲回道：“前段时间攻势甚猛，南境缺兵少马，郡主几番退守，边线割出去不少。不过这段日子南诏内乱，攻势几度停滞，如今也是一日到晚的高挂免战牌。至于郡主那里，紫宸使已将探查回来的消息告知云军师了，想来郡主应当也已经知道了。”

听到‘云军师’三个字时，闻玄心头一动，待他话音落地，他便问：“告知云渊清？”

沈傲一时没领悟他的深层意思，只愣愣的点了点头，道：“是，郡主有过指令，紫宸使、虎贲卫探查得来的消息直接禀于军师手下便可。如今郡主与军师虽不在一营之中，但这样的大事，军师不可能不上报。”

说到这句，再看着闻玄不怎么太好的脸色，他忽然便顿悟了。

“……您是担心，云军师不上报？”

闻玄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说话。

沈傲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了点眉目时，便听闻玄忽然吩咐道：“今白给我留下，你即刻启程去趟南境，什么时候那边消停了，什么时候回我这儿来。”

沈傲大概明白他的担心所在了，此间不敢耽搁，立时便抱拳应了一声：“诺！”

他又道：“记着留神点儿，京中早前出了什么事，你清楚。”

沈傲点点头：“属下明白。”

北境大捷的消息传遍四海时，清明殿中杨衍看着闻玄发回来的密折，心里却并没有十分的雀跃之情。

“闻玄递回来的密折，”说着，他将密折往前一掷，挑了挑下巴示意王修：“看看吧。”

王修近前取过密折一看，低低喃道：“收归秦国，东燕既得国土不动，与北燕割地分魏……”

最后一个字入眼，他将密折放回，脸上带着浓淡适中的喜悦，拱手贺道：“哈，我军大胜，微臣恭喜陛下再收舆图！”

杨衍目光里落在折子上，笑意里裹夹着深意，“……紫宸上将所到之处，何愁有寸土不降啊！”

话倒是好话，就是配上他此刻的语气，这‘好’便实在不怎么淋漓尽致。

王修略微一想，启口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次能在伤亡不到两万的情况下得此大胜，说来倒是还要感谢北燕这股东风。”

闻言，杨衍一挑眉：“哦……？”

王相便将个中利害娓娓道来：“西境终有余波未定，南境又是这么个情况，北境若无北燕参战，侧面襄助，真要硬打，我军伤亡非止于此，真要将所有版图纳进国中，就更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还是如今这样好些，谋定而后动，日子还长。”

他一番话说完，杨衍颇有深意的看了他半天。

忽然，御案后的人轻笑一声，道：“沐之，你总是知道朕最想听什么，就看你愿不愿意说了……”

王修微低着头，恭恭敬敬，默然不语。

杨衍素知他这性子，也不强求什么，点了点头，道：“这话说得好，朕心里舒坦不少。”

顿了顿，他又道：“倒是南境……”

“北境打了场漂亮仗，倒是小妹那里，这一回还不知道将要是个什么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