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冉双眉也皱得紧,说道:“就因为情况不清楚才要让他去查清楚。你别说得像我这就是让他去送死行不行?你多大上的战场?我儿子也不是个窝囊废,活生生的去,好端端的回来,我信他行。”
王昭便道:“你信他有本事,将他留在身边当副将使也是一样的,这事儿你听我的,我去,让他留下。”
谢冉无奈的出了一口气。
她挑了挑下巴,对王昭道:“曜之,你去照照镜子去。”
“啊?”
她哼笑一声,伸手在他脸上搂了一把:“你这张脸,南诏边境军民有不认识的吗?闻呇过去,就算真被人发现了,至少没人认得他是谁,他平安的机会就更多一分,换了你,真要有个万一,那就是必死无疑!”
王昭一听立时就不乐意了:“怎么到我这儿就非得有个万一?你这是……”
看他俩一时半会说不完的意思,站在那儿装柱子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了——
“将军!”他高声一叫,引来了两人的注意,而后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王昭心思一转,说话就想把闻呇撵出去。谢冉看透了他那点儿心思,连忙扯了他一把。
“你再说话?”
王昭还要顽强的开口,她又抢先一步:“再说军法从事!”
他狠狠地一甩袖子,挪到一边坐下。
谢冉缓了口气,走到闻呇面前,对他道:“呇儿,收拾一下,入夜之后我要你潜入南诏去,给我查清楚一件事。”
闻呇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却没有不愿意,只是问道:“南诏军营吗?”
她摇摇头:“太和城。”
少年一听,惊讶道:“帝都?”
“不错,帝都。”她吩咐道:“入夜我会叫人带你从一条密道潜入南诏境内,等到了南诏,你便装扮成南诏人,直抵太和城,这中间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用担心,也不可回返。等到了南诏帝都之后,照锦囊之中的方式与城中紫宸使联络,无论如何要给我查清南诏皇室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段话听上去并不复杂,可个中隐含之意,却让他实难放心。
沉吟片刻,将锦囊仔细收起,少年抱了抱拳:“容闻呇一问,在此期间,我可能会听到什么消息?”
谢冉转头同王昭对视一眼。
默默出了一口气,她回头对闻呇说:“南诏易主。”
“——!”
少年好生稳了稳,脑中飞快想了想,不解道:“倘若真有此事,那我在太和城要查什么?”
“倘若南诏真的生变,你要给我查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
少年略一沉吟,抱拳领命道:“闻呇领命!”
谢冉点点头。
而后,满满的不放心也随之而来。
“呇儿,”她给少年理了理盔甲,眼中包着浓浓的忧虑,嘱咐道:“万事不可逞强,若无十足把握,不可涉险。”顿了顿,又道:“保护好自己。”
闻呇一笑,点头应道:“您放心。”
少年出去之后,王昭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放心吗?”
“不放心。”她干脆地给出答案,随之闭了闭眼,道:“可没别的办法。”
王昭并非不明白此刻局势,事已至此,拦不得,也自然不会再去埋怨她什么。
“嗽玉,”他扣住她双肩,定定道:“我们不会输的。”
话音落地,也不知究竟是在给谁打气。
谢冉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王昭有些意外。
她道:“最坏的结果是,这场仗不必再打多久了。”
“最坏的结果?”
他还头一次听到这么个说法,仗不必再打了,竟是最坏的结果?
谢冉不答反问:“你说,如果蒙阳真的篡位成功了,后续会怎么样?”
“按之前传回来的消息看,此番蒙忌执意出兵,朝中虽支持反对者具有,但归根结底还是反对者占了多数。其中翼王蒙阳便是头筹。”想了想,他接着道:“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废帝自立的理由里最重的一条就该是蒙忌为妹出兵之事,不用想,到了他坐庄,自然是要鸣金收兵,推进两国修盟和谈的。”
她便问:“真要到了那一步,你说皇上会怎么样?朝中会怎么样?”
“恐怕要看时机。”他道:“如果北境未定,自然就是和盟最好,可如果北境定了,则回过头来一举端了南诏,纵然困难,但也是既定的胜败,没有任何悬念。”
谢冉点了点头。
她道:“这两种情况,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王昭微微一怔。
想了想,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前者同小人结盟,后患无穷;后者……”他摇摇头:“真要端了南诏,不说打得时候多费劲,就是往后的事,也不会轻松。”
就是这个道理。谢冉负手朝帐外看去,入帐数载,这还是她头一次觉得这样恐慌。
王昭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呵……这么一看,边境太平安定,竟是系在蒙忌身上的?”
谢冉一顿,随即挑眉笑了笑。
可不就是这么个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