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才重新去审视厉云霄，其实有迹象的不是吗？

她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以为不会这样。

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苏糖隐隐有些不舒服。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想乱猜了。

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苏糖试图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抬眸看着厉云霄，狠了狠心，才问出一句。

“是因为我的家庭吗？”

问出口，苏糖只觉得心脏酸胀极了。

比眼前的这杯饮品更酸涩。

又似乎被命运攥住了，有些呼吸不畅。

听到这个问题，厉云霄微微一滞。

但扫向苏糖的目光，没有丝毫迟疑。

“是。”

他言简意赅地给了一个字，刀削般的轮廓棱角分明。

混杂着千头万绪，太过复杂，以至于看起来冰冷无情。

苏糖难言地吐纳了一下，似乎是被这个字伤到了。

她有些受伤地敛了敛瞳孔，没想到厉云霄会承认得如此干脆。

像是满腔激昂的热血，刹那间被水浇透。

耳边似乎还有嘶嘶冒烟的动静，但苏糖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垂眸盯了一眼杯子里融化的雪顶，青白的配色寡淡无味。

“……那你想吧。”

苏糖微微低下脸，语气很平静。

她似乎一瞬间就退回到那个有分寸的契约妻子，坦然地说道。

“我也知道，这段时间我的家庭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各种各样的麻烦，苏糖心里清楚的。

末了，她勉强挤出一个体面的微笑，看着厉云霄说道。

“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所以保姆和营养师就不用了。”

苏糖说着站了起来，倾身将钥匙推回去。

自此收回视线，没再去看厉云霄。

在情绪异常波动之前，无事发生般最后说了一句。

“钥匙你先留着吧，你想，我也去想想。”

说完，苏糖直接转身走了。

“……”

厉云霄没动，瞥一眼闪着金属冷光的钥匙，眸色深沉。

旁边就是苏糖给他点的饮料，看着就有点甜。

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喝他就感觉到了喉头的苦涩。

微微抬眸，目光又扫向对方那杯。

沁入果汁的雪顶一塌糊涂，散发出丝丝凉意。

苏糖走得很快，几乎是夺门而出。

她不想被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逊爆了。

之前就有想过这些，怎么会真的碰到了就受不了呢？

到了外面，迎面袭来一阵凉风，才稍微喘了口气。

她的心脏砰砰跳，凉感从指尖一点一点爬上来。

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发现自己在抖。

苏糖清澈的眸底一下变得暗淡，胸口开始有些发闷。

她知道的，对方很累。

可是，为什么是在帮了她这么多之后？

她原本就是一个人过来的，那么长的岁月，本应习惯了的。

不能贪婪，不能强求。

时常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段时间的舒心陪伴，就对他人有理所当然的要求。

但是，她现在有点回不去了。

“当啷！”

身后的店门忽然传来一声脆响，苏糖一下清醒。

她头也没回，立刻跑到路边。

许是害怕看到厉云霄追出来，快速拦下一辆车就上去了。

但等车缓缓驶离，她也始终没看到对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