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以后，整个下午，姜小甜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她的工位仅仅是罩了一层玻璃外墙，完全就是在慕天麒的眼皮底下。

一抬头，两人就能看清彼此的举动。

偏偏下午事情格外多，她抱着各个部门的文件，找慕天麒汇报和签字，跑了一趟又一趟。

男人中午喝的高度白酒，当时在酒店状态还好，现在回公司一发酵，后劲上来了，脑袋就昏昏沉沉的，看文件也开始吃力。

企宣部有个提高下季度广告预算的申请，姜小甜言简意赅复述一遍,等待慕天麒指示。

男人只是用力地揉按眉心，沉默片刻才喃喃开口，“你刚刚说什么，预算提高多少？”

以往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姜小甜参与，她不知道慕天麒是不是因为自己糟了他名声，故意刁难她。

她心头忍着不忿，又备受煎熬地重申一遍，“慕总，下季度广告预算比过往三季度拟提高3%到5%，并且其中提高的部分，将用于对接各大平台的网红、UP主、行业大V，靠他们的影响力提高慕华知名度。”

慕天麒大约是听明白了，想到姜小甜之前就是企宣部出身，他随口征询她的意见。

“你觉得如何？这条宣传渠道靠谱吗？”

想让公司增加预算，必须得有实打实的效果才行，他们慕华财力再雄厚，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往外撒钱。

男人这话一出，姜小甜木然愣怔片刻。

她谨慎的目光悄悄打量着面前的老板，他眼神像是散开雾气般迷离，整个人都极尽慵懒和随意。

女人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回答，“我个人认为，这个预算是合理的，这个渠道也是早就经过现实检验的。现在是流量时代，广告宣传未必只有名人代言这一条出路。像我自己常用的短视频平台，也有很多一线明星入驻、开启直播，这足以说明这块蛋糕蕴藏的巨大潜力。”

姜小甜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男人。

慕天麒一手扶额，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思索片刻才沉沉开口。

“嗯，有道理。拿来我签。”

女人闻言，暗暗松口气，将文件放到书桌上，徐徐推到他面前。

男人视线落到文件上，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却看不清哪里是哪里。

他头疼得厉害，肠胃也烧灼得厉害，喉咙里干得难受。

慕天麒忍着这股难受劲儿，抬手冲对面的姜小甜勾了勾，“过来！”

女人暗暗咬唇，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慢慢走了过去。

她拘着双手，站到男人身侧，不明所以地望着慕天麒。

慕天麒宽大的手掌拍着胸口顺了几下，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在哪儿签字，指给我。”

姜小甜疑惑不已，还是伸手将文件翻到最后，纤白的指尖落在最后一页的落款处。

“慕总，这边签字。您……怎么了？”

她似乎觉察到男人的不对劲，直到慕天麒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连那名字的笔画都有些潦草，不同于往日的规整优雅。

签完字，男人随意将笔丢到一边，高大的身躯沉入真皮座椅里，疲倦又昏沉地闭上眼睛。

“姜秘书，给我倒杯水。”

慕天麒吃力地开口，胃里的烧灼感已经钻到嗓子眼，酸涩无比。

“哦，好的……”

姜小甜收好文件，急匆匆跑到外面，拿水杯接了一杯温水。

她看慕天麒的样子，似乎是酒劲又上来了。

“慕总，给！温度刚刚好。”

女人直接凑到男人身边，将水杯送到男人眼前。

慕天麒听到声音，一双沉重的眼皮无力睁开，便下意识伸手去接。

姜小甜双手托举水杯，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手掌覆上来。

突然，水杯骤然滑落，碎裂一地，满满一杯水也流了满地。